執事簇擁著一位黃袍妃子出來——此時天已經大亮了。
寶釵、黛玉隨滿府眾人應付了一次禮儀,隨駕入內。元春換了衣服出來,向眾人勉慰幾句,又有遊園等事,並召賈赦、賈政等長輩奏對,賜下宴席,大家略用一回,元春召賈母王夫人幾個說話去了,留外頭姐妹作詩應景。
寶釵偷懶,就藉著記憶將前世裡頭的詩寫了,轉頭看黛玉,黛玉已經下筆如飛,兩個題目,倒已經做了三首七律,那一頭寶玉只得了兩首,急得抓耳撓腮,寶釵斜眼看黛玉,黛玉已經蘸了墨,笑嘻嘻在寫自己的第四首,竟是連理也不肯理寶玉一下。
寶釵無法,自己隨便就寶玉的題目湊了幾句,揉成一團,扔給寶玉。寶玉正是雪中得人送碳,喜得無可無不可,不好當眾作態,就遠遠兩手輕輕一抱拳,對著寶釵一謝,黛玉看在眼裡,輕移腳步,靠著寶釵,就在她腳上踩了一腳,寶釵忍痛道:“他丟了面子,娘娘臉上也不好看,娘娘臉上不好看,只怕連我們都要不大自在,你又何必呢?”
黛玉哼道:“就該讓他姐姐知道,他是個什麼貨色。”
寶釵搖頭道:“他如今已經好許多了,我彷彿聽見說二月裡要下場考童生呢。”
黛玉冷笑一聲,並不多言。
寶釵輕笑道:“這是怎麼了?從前我說他不好,你還說我來著,怎麼這回你自己倒這麼嫌棄他了?”
黛玉道:“我就瞧不上他。”
寶釵只當她小孩子脾氣,笑笑而過。
前世省親,她只見鮮花著錦般繁華風光,如今看來,卻只覺分外淒涼,尤其見賈政、寶玉與元春奏對,越發心酸,免不了一聲長嘆,微垂了頭,黛玉忙伸手捉住她的手,用力一握,寶釵笑道:“我無事,就是觸景生情罷了。”
黛玉悄聲道:“觸景生情也不是這時候,叫宮人看見了,怕是一場風波。”
寶釵笑道:“我省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