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天空正下著鵝毛大雪,看起來她應是等了許久,臉兒粉撲撲的,冷得直跺腳。大白在她膝下與她親暱,她一邊滿眼溫暖,一片卻又假意對它不理,做作極了。
真缺錢到了這份兒麼?周少銘的臉色這才稍霽,勾起精緻嘴角:“繼續讓她站上半日,再將她的衣裳接過來……只說工錢我已親自同柳老闆結過,她空等無用。”
“是……”果然不愧是大陳第一絕情不好女色男。張葛擦著汗出去了……見鬼,大冬天的怎麼還能出汗!
……
“嗷嗚~~”圍欄旁大白眼巴巴的等著阿珂相認,阿珂甩又甩不得,認又不敢認,被它軟綿綿蹭著,只覺得良心都不安了。見前方走來一道腰間持劍的黑衣少將,忙抱著衣裳走上前去:“軍爺怎的現在才來,凍得我手指頭都要僵硬,這誤工錢可耗不起啊。”
市儈惡女,果然一開口就是銀子。
張葛的表情便有些嫌棄,悶聲不吭將衣裳抱走,走了兩步,見阿珂表情訕訕然,又覺得這種女人不對她說些狠話不死心,便陰著嗓子道:“不是什麼人都是你能喜歡的,日後無事不要藉口來禁軍營!”
……什麼喜歡不喜歡?
阿珂聽得雲裡霧裡,心裡頭急著銀子逛青樓,便趕緊追上二步:“那也得把工錢給我結了啊!”
“止步。”然而她的話還沒說完呢,胸前就抵過來一隻長劍,張葛凝著阿珂那張看起來清秀靈透、實則靈魂骯髒無比的俏臉兒道:“工錢我們將軍已於柳老闆結過,你若再對他痴心妄想,別怪兄弟們不饒過你!”
該死,誰對誰痴心妄想了!
阿珂眯起眼睛,這才瞥見不遠處那個窗門洞開的營房,有年輕俊逸的青年武將著一襲天青色長袍,正埋頭在案前寫字,一縷墨髮從鬢間垂下,遮住他半張傾城之顏。
阿珂再一眯眼,竟然發現那縷墨髮後有瀲灩眸光射出,深邃如一汪清潭。
阿珂就明白了——呵,果然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昔日那個時常羞惱的少年如今已長成一隻狐狸了。這麼大冷的天,一邊穿著棉袍,一便卻把窗戶開得恁大,當真以為她是故意找藉口前來看他的嚒?
然而那個喜歡他喜歡得不得了的小不歸,十年前就已經死了呢。
阿珂便走上前去,故意揹著窗內那縷視線,將自己的影子貼近張葛的陰影裡:“呀,實在不好意思,我趙珂嫁人有三不嫁,他可條條都佔了呢。對了,既是將銀子在店裡頭結了,那便讓他親自去店裡取衣裳罷。”
聲音不大不小,偏偏讓那有心試探她的人兒聽見。說完掠過張葛懷裡的衣裳,大步將將往回走。
張葛還未聽明白這裡頭的彎彎道道呢,懷裡一空,一陣清香拂過,那惡女早已經走遠了,雙腳在雪地裡踏出一排嫋嫋蜿蜒的淺坑兒,實在沒有女兒家的嬌憨與柔美。他摸了摸空卻的胸膛,又覺得其實母老虎什麼的似乎也沒有那麼討厭,如果這個惡女下次還來,興許他也可以勉為其難的。
嘴角勾起一抹羞澀,戀戀收回眼神,一抬頭卻看到周少銘不知什麼時候早已立在他跟前,臉色陰沉沉的,少見極了,又嚇得他頭一低,如何竟然生出些挖牆腳的心虛。
“將、將軍……”
哼,三不嫁麼?
“你去把金媒婆找來。”周少銘沉著嗓子從張葛身邊擦身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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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的時候,金阿花便殺將將衝到了柳眉的鋪子裡。
屁股往座上一沉:“柳老闆,我整日裡對人說你乾女兒知書達理、貌美如花,招得京城裡公子哥兒們對她垂涎不已。她如今卻喝花酒泡男倌兒,欠下一屁股風流債,這親事老孃可不敢再替她張羅,非要砸了我招牌不可!”
……想要尥蹶子不幹麼。
柳眉才在唇上度著鮮紅,聞言指尖一頓,那胭脂片兒落進杯子裡,染了一杯子春水。
等到阿珂回來的時候,兩片指甲便朝阿珂腰上無比絕情地掐了上去,掐得阿珂連嗓子都失了聲音。柳眉說:“孽障,近日竟偷到了老孃頭上!有本事訛個悶頭三替你買賬去!”
……
阿珂一瞬頓悟,柳眉果然是隻女妖精,從前自己怎麼就不知道這招兒?
阿珂實在缺銀子極了。
趙洪德與易先生去了西南,明瞭不讓她插手那二十一堂主冤死的事件。然而且莫說那二十一條性命對她不薄,單隻為了報仇,此番這“紅顏”,她亦是要摸查到底的。那周老二既能弄到這罕見的迷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