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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叫米娜,來自南極,地球的最南方。
我和她坐在雪地上聊了很久,她告訴我她從遙遠的南方來到這裡,只為了心中的一個簡單夢想。
“你知道麼大熊,從小我就想知道,地球的最北方是個什麼樣子,然後我想在北方看一次日出。”
“噢,那你可來錯時候了,現在這裡是極夜,下次出太陽怎麼也得三個月以後了。”
“好吧,那怎麼辦?”
“要麼等,要麼回去唄。”
“現在回不去。”
“為啥啊,你怎麼來的就怎麼回去唄。”
“我順著洋流漂來的,這個季節只適合北漂。”
我覺得這種說法衝擊了我的價值觀,便掏出爪子在地上畫了畫,試圖找出這裡面的科學依據。
“好吧,那你只能住我那兒了。”我把地上亂七八糟的箭頭擦掉,緩緩對她說道。
“住你那兒?我跟你很熟嗎?你不會把我吃掉麼?”
“姑娘,你這麼瘦,還不夠塞牙縫呢……”話沒說完,我的肚子便很合時宜地“咕咕”叫了兩聲。
尷尬地沉默了幾秒後,我乾咳了兩聲對她說道:“不如這樣吧,為了你的安全著想,順便作為住在我那裡的報酬,你幫我抓魚吧,只要我有的吃,肯定也不會吃你對不對?你又有個可以安身的地方,多好啊。”
她沉思了片刻,覺得有些為難,但似乎也沒想出什麼更好的解決方案來,因此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於是她一頭扎進了洞裡,不一會兒就丟上來一條條活蹦亂跳的魚兒,我在洞口接得不亦樂乎。
就這樣忙活了幾個鐘頭,我找了塊浮冰把收穫的戰利品堆在上面拖回了住處。路上米娜趴在我的背上睡著了,看她睡得那麼香,回想起剛才她努力抓魚的樣子,我無端有些於心不忍,畢竟她經歷了這麼遠的長途旅行,還要被我這隻廢柴熊僱作廉價勞動力,肯定是累壞了。
然而對此我卻又感到深深的不解,她這麼千里迢迢地來到北方,僅僅只是為了看一次日出麼?這聽起來是病,得治啊。
到家後,她醒來從我的背上翻身下來,鑽進門看了看我的冰屋,忍不住搖了搖頭:“你就住在這小破屋子裡?”
“條件有限,別計較那麼多,而且我一直都是一個人住,要那麼大房子有什麼用。”
“你沒有女朋友麼?”
“有過,死了。”
“噢。”她忽然就不說話了,然後過來想拍拍我的肩膀表示安慰,但是因為夠不著,只好戳了一下我的屁股。
“沒事啦,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就不要再提了,你過來躺躺看,看舒不舒服。”我鑽進屋子裡示意她過來。
然後她就四仰八叉地躺在了屋子的正中間。
“親,注意素質啊,你這樣躺讓我躺哪兒?”我尖著嗓子喊道。於是她一臉不情願地一路滾到了牆角。我躺下後,往窗邊挪了挪,對她做了個手勢,示意她可以往我這邊躺一點。然後她又往回滾了兩圈。
“感覺怎麼樣?”沉默了一會兒,我問她道。
“還行,雖然有點擁擠,但是還好你龐大的身軀擋住了風,挺暖和的。”
“嗯,那就好。”
“只是我擔心一件事情,睡覺時你會翻身麼?”
“我儘量不。”
“可別‘儘量’,你‘儘量不翻’,我也只能‘儘量不死’,麻煩你體會一下。”
“好好好,絕對不翻。”
說完這句話,我立刻就陷入了沉沉的睡眠中。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又是那個似曾相識的夢境,夢裡我看到了她的臉,聞到了她的氣息,聽到了她的呼喚,交織著冰川碎裂的聲響、大地顫抖的迴音,我伸手想要抓住她,卻怎麼也抓不到,只能看她墜跌入黑暗的深淵之中。
猛然醒來後米娜已經不在了,我從視窗望出去,她正一個人坐在雪地上望著天空若有所思的模樣。
“你醒啦?睡得好嗎?”她看我鑽出門來,問我道。
“剛才做噩夢了。”
“又夢到她了是嗎?”
“嗯,習慣了,這些年總是會做相同的夢。”
“她是怎麼……”她很小心地問我。
“意外吧,在這地方很常見,出去覓食的時候,冰川有時候會碎裂,她就這樣掉下去了,一瞬間的事情,我甚至沒有來得及救她。”
“所以你就一個人跑到這樣一個荒涼的地方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