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悲傷,在國家大義面前,便無足輕重了。
為了表彰波爾希思身為貴族不貪生怕死、奮勇戰場的表現,女王陛下全權委任修奈澤爾,代替她為波爾希思舉行隆重的葬禮。
並未公佈的死因,一時成了坊間探索的話題。
有人說,他是在亂箭叢中墮馬而死。有人說,他是死在伊萊亞偷襲的火海里。還有人說,他的死不過為了一個女人,無關戰爭,無關權術,只是風月。
謠言百布,真的變成了假,假的變成了真。
人們敬重他是位英勇的鬥士,同時又希望他只是個痴情的男子。畢竟不愛江山愛美人的故事,世世代代存於人心,貴為佳話。
誰都希望有一段感天動地越盡生死的曠世奇戀,殊不知這樣的愛戀只會叫人身心俱疲。世人看見的只是悽美中的美,因那一層噬骨的傷痛誰都不嘗承受。
波爾希思的葬禮按照千基妲的遺願,在他生前居住的曼格菲斯花園舉行。
英靈軍團長約克希倫以及英耀軍團長萊溫斯德,親率兩軍儀仗隊開路。渾黑髮亮的靈柩由六馬並驅的黑金馬車拉動。修奈澤爾、拉斯菲爾蒂、費德里、鄧普斯四人騎馬護柩。以卡薩布里為首的醫師隊伍和舊維勒兵團共同殿後。葬禮由教區主教主持。
長街十里,人群遍佈。生死麵前,舊仇新怨,一併拋下。往昔種種,俱成歷史,此時此刻,逝者為尊。
——“死亡不是令人悲傷的事情,我們的肉體死亡了,我們的靈魂在天上與父相聚,這是好的無比的,我們應該開心、快樂、讚美神。”
古往今來,故作安慰的悼詞牧師唸叨不下千百遍,千千萬人中,又有誰能抑制心頭悲痛。
我不知你此去何往,但知你我再不能相見。
——“所以,請不要為他悲傷,請為他高興,因為他在天上與父相聚,只是暫時的與我們離別了,總有一天,當我們到達天堂,我們還是會與他相見的。”
這一次的別離不同於任何一次的別離,生死相差天人永隔,往往無期從此能做只剩下了思念。
花瓣雨灑下,覆蓋了棺中兩人相擁的身軀。開啟蓋子的靈柩裡,合葬著一對眷侶,卻是相隔甚遠的路人永遠無法目睹的遺憾。
送葬的隊伍均是戎裝加身,筆挺的暗紅,束腰的玄黑,在滿街喪服裡格外出挑。
葬禮的最後,是王儲殿下的致辭。
修奈澤爾說:“波爾希思的未婚妻聽說他的死訊,難平滿心愴然,大鬧軍營。軍士感念其用情至深,不忍不放心,誰料這剛烈的女子竟撞死在未婚夫的床前。
他們生生死死相隨不棄的情感,上動黃天下感碧泉。生不能同衾,死當同穴。我們得到兩家長輩首肯,於今時今日將他們合葬。
願他們之死換得神祇賜福,更願天下有情人終成眷屬。”
佇列之首,拉斯菲爾蒂等仰望靈臺,仰望靈柩。千迴百轉,終化作此刻相對無言。
***
靈柩埋入後院,石碑早已安□□土。
大抵八成的人不能理解,這位半生風光的世家子死後竟沒有葬入祖墳,甚至連葬入本家的資格都沒有,不過隨隨便便挑撿了鄉下一處風光不算差的花園,草草入了土。
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若然沒有千基妲的橫插一足,波爾希思興許能葬入卡倫特家族祖墳。也只是興許。波爾希思於卡倫特終究非親非故,修奈澤爾體恤卡倫特侯爵的心境,或許會直接將他的屍骨送入烈士陵園。多高的褒揚,多巧妙的推脫。
矚目良久,送葬隊伍也漸漸散了。佇列嚴整一如來時,卻添了許多壓抑和頹廢。
那座本來風景如畫的院子,而今卻是片刻也呆不得,彷彿多呆一秒連自己的魂魄也會被抽走般。
修奈澤爾、拉斯菲爾蒂、費德里、鄧普斯,還是夾在隊伍的中央,慢慢走出院子。他們走得並不特別慢,可邁出的每一步竟像是鍍了鉛。
“殿下,請讓我為軍中、為國家再盡一份力吧!”
寂靜無聲的人群中,卯足全勁的哀嚎格外響亮,格外刺人。循聲望去,卻見滿目漆黑裡,一襲白衫飄搖,映著那人血紅血紅的眼眶。
正是扎恩先生。
整齊的踏步聲整齊的消失,開路的軍人不自覺地停下,靠往兩側為他讓開一條路。隔著寬敞的路途和人海,修奈澤爾四人與他遙相隔望。
不知道的人被他震驚,知道的人心中洶湧。
他們等這一刻“重逢”,等這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