抖,止不住痙攣。那幾個僕人還用粗糙的刷子狠狠地專門刷他的傷口處,全身鱗次櫛比的傷口重重疊疊,幾桶水下去流在地上的血色也不減淡。從三歲起,阿正對這樣的折磨早已習以為常,然而這一次他七天七夜沒有休息沒吃東西,身體再好也透支了,連骨水也像是被抽乾了一樣,他沒有任何力氣,軟綿綿地癱在地上起不來。管家一腳踏在阿正的後頸上,迫使他的臉貼在滿盈血水的地面,他的嘴也被地上的積水嗆到,不住咳嗽,目光無神。
“聽好了賤奴,我現在假意賣給那個巫醫,兩天之內你必須逃回來,否則你死無全屍!”管家簡單告訴了阿正事情的經過,白真真的背景,以及她如何用殺奴隸做藥,並繼續說,“這種毒蠍女人,你不要被她迷惑了,聽說剛買過去的奴隸為了把他們的血養的多一些,她會假意給他們用藥,給他們吃的,然後再慢慢割血。聽說那些當巫醫的女人都是變態,她們會一點點把奴隸弄死,甚至把奴隸綁著一寸寸割他們的肉,直到死為止。”管家加重了一絲力度,踩得更重,臉色變得陰暗,“我調查過那女人住在深山裡,你可以殺了她,再拋屍山野,神不知鬼不覺的。這樣你在王府學的幾年武功也該派上用場,”管家想殺白真真還有一個目的沒說出口,這二王子似乎對她有些迷戀,早些斷了他的念想以免誤了大事,他突然一下想到什麼,繼續對阿正威脅,“不過你要是逃不回來,我們也會去要人,你自己知道會有什麼後果。”
阿正咳嗽著點頭:“下奴遵命,”作為奴隸來說,從來就沒有說不的機會,一切只需要遵守命令。
☆、虛無飄渺的夢想
白真真很快做完法事,王妃的胸悶也消了,完全恢復正常,便安然入睡。管家和二公子謝過後便將阿正牽了出來,阿正傷重走得跌跌撞撞,身上穿了一件短襟的簡單麻衣,約有血色透出。幾個僕人見白真真來時是騎了一匹黑馬來的,便幫著將其栓於馬後。他們這樣做是想把阿正拖在馬後?如果馬走得太快他不是一直得拖在地上弄得個血肉模糊嗎?雖是富貴人家的行徑早已司空見慣,白真真卻看不慣這種毫無人道行為,但也不想在這枝末細節上出差錯,使前面的努力功虧一簣,只得勉強接受這種她覺得殘忍的行為。何況她見阿正也沒有反對,大概也是預設了,便也不想說啥了。
白真真告別後,便牽著馬帶著阿正走了。她沒有騎馬,只是牽著馬慢步走著,知道阿正傷重走得慢,儘量配合著他的速度。阿正全身的傷口在亡命地叫囂著,連走路也痛得滿臉虛汗,不停地喘著粗氣,血從衣襟裡緩緩滲出來。白真真看著難過,卻又不敢在大街上公開讓一個奴隸上馬,傳到王府裡說不定會惹什麼事來,只得忍著同情,漸漸將他引到一個沒人走的小路上。
這條小路十分窄小而簡陋,因為無人行走而顯得雜亂無章,秋色和落葉肆無忌憚地撒了一地,氤氳著濃濃水霧的空氣裡夾雜著一分說不出的荒涼。路上滿是亂七八糟樹枝和石子,阿正赤著紅腫的腳,時不時被尖銳物品割一下,黃水帶著膿水流了出來,他走得踉踉蹌蹌,東倒西歪,兩隻眼睛幾乎要閉上,卻又被繩子拖著機械似行走。
剛到小路沒幾步,白真真便拉繩子停住了馬,痛得神智有些不清的阿正一時沒反應過來,一下子往前跌了下去,白真真一把扶住沒讓他摔下去。
白真真有些陌生地看著他,用有些斥責又有些關心的語氣說:“你小心點,別摔了。”
她是在嫌他走路慢礙事嗎?他忙回答,“下奴知罪,下奴不會再犯。”他低著頭,不敢看她。
白真真見他雙手被繩索束縛,便嘗試解開,卻驚然發現他的手腕被無數次捆綁已經形成深深的槽口,因為這幾天被連續吊著又被繩子磨得血肉模糊,隱約可見白骨,便儘量放輕手腳,一點一點解開。即使這樣,阿正還是疼得直吸冷氣,咬著牙不敢發聲,只是發出空氣碰觸唇齒的嘶嘶聲。白真真抬頭看著阿正,這是他第一次那麼近距離端詳這個奴隸,大約二十歲不到的年紀,高挑的身材,比自己約莫高出一個頭來,卻絲毫不顯壯實,瘦骨嶙峋,骨頭都從面板底下現出來,就像是蒙了一層皮的骷髏一樣。他的眼窩透著黑青色,嘴唇被咬得血肉模糊,還在緩緩地淌著血。儘管披了一件粗糙的麻衣,卻不遮住手臂,而露出的部分是古銅色的肌膚,上面數不清的新傷舊傷重重疊疊,看來是一個長期受虐待的奴隸。
共事一個多月,幾乎每天見面,卻完全想不到平日高高在上的鄭大人生活狀態是如此不堪。白真真覺得心裡有一種洶湧的感情,憋了那麼久,就要像洩閘的洪水一般湧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