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的水聲。繼而他鎮定向眾人一句:“這裡地下水太豐富,泥土太潤,火竄不過來。”
一個侍衛聞言,忙問:“狀元爺此話當真?”
鄭直默默垂下眼簾子,一臉恭謙:“天子腳下,不敢戲言。看火勢,大約半個時辰之內便能自動熄滅。”並向所有人解釋其原理,話傳到馬車的皇帝耳裡。皇帝便下令在所有人待在原地不動。
鄭直漸漸才發現的服侍的人行色匆匆,滿臉憂色;尤其是帶來的御醫,幾進幾齣皇帝馬車,都焦慮無比,眉頭緊鎖。在馬車裡似乎隱約傳來東方公主的啜泣聲。他起疑,莫非皇上受傷了?但所有人都規矩待在外面,人人臉色緊張,不敢言語。
果不其然,一會兒,有個太監便出來,要求在場每個人滴血一滴在一張特製的紙張上。 大家不敢含糊,便依命行事。不到一會兒,御醫便走到鄭直面前,神秘地將他請到馬車之中,他才看到皇帝躺在裡面,滿臉虛汗,雙目緊閉,面色發青,嘴唇烏黑,似乎是中毒跡象。重度昏迷中似乎還在模模糊糊支吾道:“走開,朕不需要吃人肉,何其殘忍!朕是九五之尊,有皇天保護,不需得做出這番行徑!”
“皇兄,東方願意,皇兄是一代聖君,國不可一日無君。為江山社稷,東方願意鞠躬盡瘁……”東方在一旁緊握著皇帝的手,已經梨花帶雨,滿面憂鬱。
御醫在鄭直面前解釋,皇上受了毒,只有用人肉作藥引子才能解。這裡臨時下不了山,也不能用其它藥物代替,這病情卻刻不容緩,否則十分危險。並解釋他剛剛試過所有人的血,在這裡的人只有狀元和東方公主的血和皇上匹配,只有血匹配之人割肉才能解毒。
但,方才皇上在昏迷中卻一直堅持不能割人肉,若真有人割了,算是抵禦聖旨,是殺頭重罪。但若不割,皇上……御醫沒有敢說下去,只是說自己願意承擔被滅族風險也要救主;但他想問鄭直的意思,是否願意割肉救主,卻要承擔違抗聖旨之罪。
鄭直的臉顯出一種淬玉般的白色,他想,現時朝廷動盪不安,皇上暫時沒有子嗣。而明王趙責勢力如日中天,皇上若去了,繼承人說不定會落在明王的子嗣上。更或許,明王會成為下一任皇帝。
而這新皇為政剛烈,體恤百姓。多次有意向要解除奴隸制度,卻得不到人支援,又畏懼各個藩王勢力。加上畢竟年輕,在朝中並未完全獨立起來,被幾個大臣牽制著,才舉步維艱。倘若他能得到更多臣子的支援,或許他的獨立之路能走得更穩。無論如何,近年來貪官肆虐,天災重重,國家和人民是承受不起趙責這種j□j統治,也不能讓趙世德這種愚鈍惡性之徒有了可乘之機。
自己孑然一身,白真真已經落了個逃妻的名號,也算和他撇清了關係。他暫時並不怕會牽連他人。而皇帝心地仁慈,也不一定會治罪救他之人。
這樣想著,鄭直決定賭一賭,便垂頭作揖,篤定道:“臣願意救主。”
御醫心領神會的點頭,便匆匆取來刀片和碗,鄭直對著自己大腿就是狠狠一刀,一塊雞蛋大的肉割了下來。在場人看得膽戰心驚,唯獨鄭直面不改色心不跳,一聲不吭,又似乎不痛不癢般神態自若,自己給自己包紮傷口,只是面容上微微滲出的虛汗暴露了他的痛楚。眾人感嘆,沒想到謙弱的狀元爺表面如此文質彬彬,實際竟然是一個鐵骨錚錚的漢子。
果不其然,火勢不到半個時辰自動熄滅。當日,皇帝得救,鄭直被召到殿前,被質問其違抗聖旨之舉。
皇帝曰:“春秋時期豎刁為討好齊桓公,自願閹割;最後夥同他人造反,將齊桓公逼入絕境。身體髮膚,受之父母,損害自己身體,讓父母擔心是大不孝之舉。朕平日最見不得諂媚的小人,自己身體都不愛護的人,何談愛國愛民?汝今日行徑,朕可治你重罪。”
鄭直冷笑,旁人怎知自己的父母是如何狠的角色?他跪於地上低聲道:“稟聖上,當今世上,有多少父母眼親眼看著自己兒女被虐打折磨,被割肉祭血,卻無能為力?微臣一人的血肉,與此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微臣當時下這個決定,是相信陛下的聖明,能解救受苦百姓於水火,才以一己之血肉來換得天下人的希望,”鄭直繼而話鋒一轉,鄭重道,“如若不然,臣今日獲罪,也願作介子推,以死為諫,勸君王長清明,算死得其所。”
這晉文公當年有一名為介子推的賢臣,為救君主也割下自己血肉;但最後晉文公昏庸,介子推便寧願被燒死也不願封官得賞,以死為諫,保得君王清廉。皇帝趙寰諷刺一笑,他剛剛提到齊桓公,而狀元用晉文公對答,實在是才思敏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