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個音節,便素手拂袖,奏出一曲《屈原問渡》。
本是鍾曲,經其一改為琴曲,竟有去其糟粕,取其精華的效果,將屈子“舉世皆濁我獨清,眾人皆醉我獨醒。”的意味展露得更加透徹,許是三皇時期遺留的古琴,所以音色更顯幾分蒼松,用以演繹此曲再適合不過。
一曲終了,未等眾人從樂律中走出,下一曲便又奏起,白蔥般的手指輕按動弦,疏寥之樂緩緩而起,遠神緩度,空若太古,嬴瑀在一旁隨著節拍敲擊著桌面,發出與之相稱的脆響,配上這曲《幽蘭》,實有幾分寄身空谷之味,韓文殊雖不懂音律,卻也能聽出幾分悠遊節上的韻味,登時對眼前這位浪蕩公子刮目相看。
眾人聽得正盡興,兩曲餘音繞樑,本以為第三曲即刻便奏,卻不想極少開口說話的秦川突然按住琴絃,悠遊開口:“今晚最後一曲乃是奴家這些天潛心所作,獻醜了。”
言畢,秦川素手揚起,琴音撩動,一節緩慢;二節悠長;三節戎馬嚴陣;四節琴音頓時高昂;五節如金戈鐵馬,氣吞山河;六節硝雲彈雨,周遭灰暗陰森,橫屍遍野;乍然間,琴音消弭,曲終戈盡,眾人聽得全神貫注,周遭寂靜,彷彿剛剛經歷過一場戰爭,就在所有人都怔愣在坐席神思還未迴轉時,場上突然想起一聲輕笑。
“敢問秦川姑娘,此琴曲為何名?”
☆、第一百零三章
頃刻間,眾人皆向聲音源頭看去,議論聲漸漸響起,奈何閣樓上三間聆樂臺一片黑暗,眾公子只聞其聲不見其人,面上均露不滿之色。
風月臺的燈光緩緩亮起,嬴瑀眉尖凝笑端坐於席上,含笑端望,唇角勾出一抹淡笑,靜然等待。
身後的隨侍輕手輕腳地點燃六盞明燈,隨著風月臺越來越亮,坐於一側的韓文殊也現於人前,就在此時,東西臺同時響起兩聲脆響,似乎是杯盞落地的聲音,韓文殊不禁蹙眉,鳳眸漫不經心地掃向東側。
這邊臺上秦川緩緩起身,螓首微揚,只淡淡朝嬴瑀掃了一眼,便回眸凝立,朝臺下眾位公子欠身施禮,語無波瀾答:“承蒙各位公子賞鑑,此曲名為《七殺》。”
秦川此答並非單獨回予嬴瑀,而是對眾而答,此番等閒視之的做法,無異於對人輕蔑,若是換做尋常富貴人家的公子,只怕早已惱羞成怒,然嬴瑀卻未有一絲一毫的著惱,他悠然站起,長身玉立於欄前,凝眉含笑,微微低首道:“方才是在下失禮了,秦姑娘還請見諒。”
見秦川面色稍有和緩,嬴瑀神色驀地一寒,卻轉瞬即逝,他唇角始終掛著的微笑漸漸凝凍,“在下不才,方才聽秦姑娘譜得一手好曲,有感而發,臨時興起作一琴曲,名為《十殺》,不知秦姑娘可否指點一二?”
此言一出,場上一片譁然,眾人或惱怒,或輕視,皆有心為秦川打抱不平。錦芳閣雖是風月之地,卻不作靡靡之樂,秦川雖是女子,然歷來所作之曲卻勝似男兒般剛烈,這首《七殺》乃其潛心多日所作,此人一出,竟揚言臨時起興,所作之曲較之秦川還多了三殺,實在是囂張至極。
“你什麼人啊?秦川姑娘的場子你也敢踢,也不看看你自己幾斤幾兩!”臺下一片噓聲。
嬴瑀揚起一隻手,示意臺下稍安,然後朝秦川幽幽道:“《七殺》曲乃是秦姑娘獨創,在下斗膽,想向姑娘博個彩頭,不知姑娘可願助興。”
嬴瑀見秦川並未拒絕,便笑了笑,繼續道:“方才見眾位樂友似是對在下的琴技存有質疑,那在下便與秦姑娘下個賭注,若是在下琴技拙劣,或是有絲毫竊取秦姑娘樂章的行為,在下便自縛於臺上,任由眾位處置。”
臺下冷笑陣陣,韓文殊此時雖身在嬴瑀這一方,可是心中卻與那臺下眾人一般冷笑,只是她並非等著看他笑話,而是不屑於他每次所用手段都如出一轍,想當初,在賭坊他就是這麼騙了她一個彩頭,彼此都未佔得便宜,卻騙得那人現身……
面對臺下惡意的奚落,嬴瑀似乎並不介意,他傲然繼續道:“既然是賭博,那便有輸有贏,在下這邊提出的條件,秦姑娘倒也不虧。半月前,在下曾揚言千金買一曲,秦姑娘至今未作回應,對此在下可是耿耿於懷……”
說到此嬴瑀搖頭,面上悵然若失,他緩緩踱步,突然以拳擊掌,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道:“這樣吧,若是在下完完整整地奏完一曲《十殺》,錦芳閣就收下這千兩黃金,在下再奉上十箱珍寶,以此重金為秦姑娘贖身,不知姑娘意下如何?”
再一次,場上如螞蟻炸開鍋一般,先是震驚,原來這就是傳說中揮金如土的餘公子,隨後不滿與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