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訪而震驚。
見野夫動作,穆清也是起身跪在野夫後邊,“民婦叩見皇上,皇上萬安。”她說話,語聲低沉節奏緩慢,從說話裡就能看出這該是個端方的婦人,只是這語聲說低沉也太低沉了些。
皇上著金黃常服,九爪飛龍團團盤在肩頸胸腹上,白底黑幫靴子上暗色銀龍在燈火下發光,天底下誰人還敢穿著這樣的衣服四處行走,那必然是皇帝無疑了。
兩人都跪在地上,有那麼一瞬整個院子安靜可聞風聲,皇帝沒言語,四周的人都沒言語,嚴五兒更是秉著呼吸,他怕他一個出氣聲音太大刺激了皇上。
遂不大的院子裡大人小孩兒加起來足足有七八人,眾人都放輕了呼吸,只有小枝亭子下的油燈籠隨著輕風微微晃盪,給這個仿似凝滯了的世界填了一點生氣。
野夫夫妻兩跪在地上有那麼好長一陣子,才得了皇帝“都起來吧。”,二人起身站好,不知這麼晚太傅領著皇帝到訪偏院是何緣由。
“我與皇上久未見面,皇上今夜閒來無事本欲同我閒聊幾句,無意看見文欽寫的大字,很是欣賞,得知文欽寫字是家裡人開蒙的,遂起了意想來見見家塾裡的先生,我料想你夫妻二人還未睡下,就做主領了皇上來了……”太傅站在皇上身後緩緩說了兩句,野夫二人這才解了臉上的疑惑。
“民婦之拙技能入皇上眼,民婦甚是惶恐。”太傅說完,穆清連忙又跪下,動作恭敬語氣謙卑,惶恐和太傅家塾先生身份表現的恰如其分。
此時距皇上一行人進來已經有一刻的時間,皇上除了讓二人起來是一句話都沒說,就那麼突兀的站著,也不知在想什麼,皇上不動不言語,其餘人更是不敢說話不敢動彈,擁擁擠擠的小院兒裡,眾人都像是被下了咒語一般就那麼木頭樁子一樣立著,跪著,連文欽小孩兒都僵著身體靠著祖父幾欲要丟了魂魄。
少傾,皇帝終於說話了,“朕今日進食時辰過早,不知能否同你們一齊再吃上一口,嚐嚐先生手藝是否同先生講習一樣妙。”皇帝說著話,已經單腳撥開石桌前的小石墩子坐下了,穆清依舊跪在地上,聞言不知自己是起還是不起,等了一會,見皇上沒有言語讓自己起來,也就一直那麼跪著了。
皇上坐下,嚴五兒忙忙跑上前,他是要給皇上盛湯的,可是桌上只有人家夫妻二人的碗筷,本就沒有多餘的餐具,他猶豫間也就拿起先前家塾先生用過的碗要盛湯,拿起碗來身後卻是伸來一隻胳膊,“總管請用。”說罷不由分說從嚴五兒手裡拿走了他手裡原來的那個。嚴五兒從善如流端著新碗給皇上舀了一碗湯,然後才偷偷打量立在皇上對面的男子。
皇帝眼前放了碗湯,皇帝端起來便喝,也不說話也不邀請別人同他一齊吃,只自己管自己的坐著,眾人不知如何是好皆不敢坐,看他喝完一碗,嚴五兒再滿上一碗,喝完一碗,嚴五兒再滿上一碗,統共連喝三碗,這才重新抬頭。
“好!”皇上大聲說了一個字,重新端起新添的一碗,仰頭一飲而盡,那樣子彷彿不是在喝雞湯,倒像是喝了一碗酒,只差最後摔碗以抒胸臆了。
“好,好,朕今日出宮收穫頗多,太傅家塾先生果然是個妙人,教習的好,雞湯熬得好,好!”皇帝像是被雞湯喝醉了,先前不言不語,這時候卻是大聲說話,邊說話邊拍著石桌子嬉笑起來。
穆清依舊跪在地上,撇眼看見石桌底下有細屑在翻飛,暗地裡咬牙忍著,動也不敢動一下,皇上沒發話,誰人敢動一下。
“皇上,這夜深露重的,家裡婦人恐不慎要落下寒氣了。”太傅終於忍不住說了一句,在皇上喝雞湯的時候他就想提醒皇上先讓穆清起來,豈料皇上像是久旱,端碗就喝,遂忍到現在。
“起,起罷,都起,都起來!”皇上說話,看的嚴五兒心驚膽戰。
穆清低頭起身,一個踉蹌,野夫站在穆清身後,伸手將人攬進自己胸前,邊動作邊說“皇上贖罪,皇上贖罪。”
皇上沒贖罪,連雞湯盅端起來“咕咚咚”把最後一點雞湯喝光了。
“今日有幸能見先生一面,不知借了太傅的面子能否得先生墨寶。”皇帝嘴唇溼潤,兩眼灼灼直看向野夫懷裡的人。
穆清還沒動,管家已經先動了,進屋抱著筆墨紙硯一齊跑出來,石桌上還有飯菜餐具,皇帝喝一聲“來啊!”瞬間“乒乒乓乓”石桌上已經是精光,飯菜碗筷俱都摔了個亂七八糟砸在了地上。
管家兩股戰戰幾欲先走,不知今夜皇帝到訪所為何事,又為何在這院裡這樣折騰,總之是知道皇帝不是心情很好,或者皇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