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頭,朝上望去。
蘇牧正單臂握住自己的腰間繩索,企圖不讓她掉下去。
他顯然也到了體力殆盡的極限,死咬住下唇,拇指與粗糲的尼龍繩間已經有出血的狀況,那是磨損過度,傷及真皮層。
白心不敢亂動,但她又必須儘快再蜷伏到巖壁上,否則以她的重量,蘇牧肯定也會被連累,最後雙雙墜崖。
怎麼辦?
她鼻翼出汗,微微煽動,連深呼吸都不敢。
她嘗試往前輕曳,猶如一張被負壓吸附在外壁的枯葉。
風勢太大了,她整個人被吹得打顫,要重新抓住岩石不是一件易事。
蘇牧焦急道:“抓住!”
“我在盡力……”她伸出手,朝前拿探。
不知是她太熱了,還是其他的原因。眼前的場景都出現重影,粗略的一層白膜,讓她眼花繚亂。
“我在盡力爬……”她像是給自己加油鼓勁,又一次這樣提醒自己。
“咔嚓。”
不知哪裡傳來了瑣碎聲響,悉悉索索,如同蟬鳴,但在白心的耳裡,就如同驚雷。
那是尼龍繩崩裂的聲音,裡頭的纖維因為之前下墜時有磨損,現又經受壓,所以開始依次崩斷,彈出一層淺淺的白沙。
再這樣下去,她會落到底部的!
白心回頭,望了一眼那亂石嶙峋的崖底。
她絕對不能掉下去,她還有大好的青春要享受,絕不能喪命在此。
白心眼疾手快,趕緊用手卡住了一邊石塊間隙。
說時遲那時快,繩鏈應聲而斷,她的身形一晃,險些掉了下去。
所幸,只有碎石落地,發出了沉悶的滾落與擊打聲。
白心乖乖待在原地不敢動,她的臉色慘白,胸腔不住起伏。
在這樣千鈞一髮的時刻,她居然還能找到著力點,真是太幸運了。
“小心!”蘇牧突然朝她喊了一句。
她還來不及反應,就覺得手間鬆動,原來是那塊花崗石經由日曬雨淋,早就脆弱不堪,很容易碎裂。
她躲閃不及,幾乎是一瞬間就被迫鬆開了手。
完了,這下死定了!
白心大氣都不敢出,大約過了足足兩秒,她才感受到了手腕上溫熱的觸覺,原來是蘇牧眼疾手快拉住了她。
謝天謝地,蘇老師真是她的福星!
白心趕緊重新爬到巖壁上,她一點時間都不想耽誤,屏息朝下爬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們才抵達山崖底下。
“蘇老師,我剛才是不是差點就死了?”白心還沒回過神來,她躺倒在地,大口大口汲取新鮮的空氣。
她險些就死了,如果沒有蘇牧,她險些就命喪山底了。
“這種時候,你應該要以身相許。”蘇牧還能開玩笑,那就說明他也緩過勁來了。
白心配合地笑了兩聲,沒心思接話。
她這才反應過來自己先前有多大膽,甚至是對荒野逃生不以為然。從這一刻開始,她才清晰地認識到,祁連沒在說笑,第三關的確困難重重,稍有不慎,就會發生令人意想不到的事情。
一時間,她都產生了某種怯意,只盼望接下來能一路順風,再不行就放棄五百萬回家,活命要緊。
“去找點水喝。”蘇牧朝她伸出手,他是手指血跡斑斑,有些結痂了,有些還有深黑的汙漬。
儘管白心也沒比蘇牧好上多少,但在她眼裡,這個男人通常是受不了一丁點的苦或者累,甚至連衣服上多了點油脂,都能讓他蹙起眉頭,鬱結好幾天。
可這一次,他居然一聲不吭,不僅沒抱怨,反倒還來開解她。
白心將手塞到他的掌心中,感受那種難言的溫暖。
她心有愧疚,說話也細聲細氣:“蘇老師,其實那五百萬我不是特別看重,所以,你要是想回去,我們就和節目組提出來,回家好了。”
蘇牧不語,他沿著溼濡的地面往前找尋水源。
忽然,他回答:“我記得以前,你說過一千萬比我的魅力還大,怎麼現在價格減半,變成了五百萬,你還是選擇了我?”
“我……”
蘇牧心情不錯,語調也柔軟下來,“所以,你也喜歡我。”
他像是在趁火打劫,英雄救美之後,再對被救者一吐衷腸,美人也很難不被他吸引。
正如他所說,她對他的感覺,和從前一比,的確改變了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