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部分(1 / 4)

小說:紅芳坐消歇 作者:竹水冷

皇帝正因為這事堵心,又被他重提起來,愁地沒邊沒沿兒,張口岔開他的話道,“朕明白,魚和熊掌不可兼得,大邧是朕一手參與建立起來的,為了天下黎民百姓,國基安穩,也不會糊塗到輕易就引發戰亂,事情真的嚴重到無可挽回的地步,朕會斟酌取捨的。”

祺祥看著他側影成峰,默默點了點頭。

☆、牡丹亭

從圓明園回來,一直沒能找到接觸戲班的機會,自打涼州出了亂子,宮裡已經很久沒有開戲了,盛苡不敢冒著被人發現的風險去找盛蘢,她在等,等十月十,後日的萬壽節,太后生辰那日,一定會開戲助興,她會找到合適的契口。

她也一直沒能見到皇帝,聽說他很忙,忙著追究涼州的逆賊,盛苡覺得這樣挺好,她本來就怕見他,自從盛蘢出現,她對他的感情又陌生起來,她會想念,在她拿捏的範圍之內。

一個人的時候捱不住胡思亂想,這點她想得很透徹,她跟過往藕斷絲連,他不會容許盛蘢的存在,這是兩人之間無法克化的矛盾,遲早是要夭折的感情,不必傾注太多的心神。

最近容易犯困,宮裡下了匙就往炕上杵,天已經漸漸涼了起來,來順兒掖緊她的領口,吹了燈出門安排外間的宮女值夜,看見一人無聲靜站著往側間的視窗處望著。

既然來了,為何不進殿,她疑著心忙下階走近請個安,“回萬歲爺,小主已經歇下了。”

皇帝啞著嗓子短促嗯了聲,緩步踱進殿裡,她睡覺時很安靜,總喜歡像貓一樣蜷起頸背,

半截手臂淋在月光裡,皎皎如一把玉如意,他輕捉起她的腕子填進被下,不妨卻把她給驚醒了。

皇帝脫了袍褂,側躺下來淺淺擁著她,吻了吻她的肩頭問:“堯堯這段時間在忙什麼?有沒有想朕?”

盛苡點頭應得慌亂,心緒難穩,問起涼州的情況打掩護。

皇帝半垂著眼顯出疲憊,隨口搪塞,“那夥逆賊很機警,目前只知道他們潛逃到西北外蒙一帶,正派人追著。”

盛苡三三兩兩跳著聽完這話,把心裡早先琢磨好的說辭,小心翼翼地問起來,“萬歲爺,奴才想上天壽山瞧瞧爹媽跟兩位哥子的陵墓,您能答應嗎?”

皇帝點頭,輕笑道:“等朕忙過這段時間陪你一道去,兜兜轉轉,不妨建貞竟成了朕的老丈杆子,老丈杆子看女婿,越看越來氣,丈母孃看女婿,越看越歡喜,朕要為你母親多供奉幾柱香才好,巴結巴結她老人家。”

盛苡笑起來,只是不敢過於用力,猶豫了下,試探著問:“奴才昨兒晚上夢見二哥了,跟奴才哭窮,他小時候最可憐了,夾在奴才跟太子哥當中,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萬歲爺,他跟奴才爹孃葬得近嗎?”

皇帝不敢瞧她的眼睛,他甚至能感覺到她隱隱約約察覺出什麼來了,最近從涼州發回的軍報上說,突襲大邧漕軍時,被斬殺的逆賊屍體中有不少外蒙的人馬,這也印證了他先前的推測,她句句不離嘴的二哥,拿她當做兵馬糧草似的拉攏外蒙陣營,倘若讓她明白事情的真相,那對她來說會是什麼樣的打擊?他情願瞞著她,讓她對“已故”的親人存著些好的念想。

“嗯,”他虛應一聲,“就在你爹孃身旁的墓室裡,工部最近的摺子中說,你們家陵墓修整的工程差不多已經竣工了,他的墳頭也少不得要添磚砌瓦的,冷不著他。”

皇帝不知道盛蘢還活著?她癔症起來,惶惶數日堵在心口的驚疑有了答案,她想起自己的父親,尊嚴刻骨的那麼一個人,料想亡國之時應該暗中留的有後招,安排人手把盛蘢偷渡出宮外,瞞天過海,為祁氏留下最後一絲血脈。

這個答案眼時下讓她落了個心安,皇帝對盛蘢構不成威脅,她只需耐心等著,屆時跟盛蘢聚面後,想法子消除他對四格格的威脅,將來會發生什麼,她心眼兒裡灌入涼津津的月塵,一片混沌。

“堯堯,”皇帝輕聲含著她的名字,像是含了一顆蜜糖,甜絲絲兒融化,凝結在心底,“老把你二哥提在嘴邊,朕心裡頭的醋罐子打了個稀爛,你對朕的感情,跟你對你二哥,哪個重些?朕若哪天崩了,你會心痛麼?”

盛苡是他半推半磨得到手心裡的,他怕哪天一不留神兒就容她從指頭縫兒裡逃了出去,她對他的感情薄如一層煙,輕如一根羽毛,大概倚重多於愛,依靠大於情,他必須問清,他在她心裡挑得起多重的秤砣。

她指頭描畫著他臉頜的邊陲,月光為墨,蜿蜒出一道流暢的邊線,齒尖緊咬著情怯,“沒了他,是一箭穿心的痛,沒了你,是火燒火燎的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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