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部分(2 / 4)

小說:紅芳坐消歇 作者:竹水冷

盛苡眼仁裡掙扎出亮光,“奴才求您……”她喘得上氣不接下氣兒,“奴才求您放過我二哥,不再找他的麻煩……”

皇帝降下視線,隔開她的目光,做不到的何必欺騙,他什麼都能答應她,唯獨這個不能。

他失神兒望著她腹前微微撅起的襟角,篤定孩子會帶來轉機,等孩子出世一天天地長齊全,一定會填滿她跟他之間的裂隙,等孩子開口學會叫阿瑪額捏,她一定會原諒他的狠心。

哀莫大於心死,盛苡眼神微弱,蜷在轎輦的角落,他含握住她的手,她卻被拴了鐐銬似的再沒力氣掙脫,腹中湧動著一股暖流,微微頂撞著她的心肺,這就是她拋開一切,甘心投靠他換來的結局,因果報應,自釀苦果。

回宮時,五更的梆子打響了,重簷掠過頭頂,她看不到一絲曙光,想起昨兒踏出宮門時那一刻的暢然,結果一轉眼就又被抓了回來,就絕望地閉上眼,他的側影拓在她的眼皮上擴大成一片昏暗,將她包圍囚禁。

回了內宮,面臨的是更大的審判,養心殿內靜謐無聲,御案前擱著一張牌位,太后坐在靠窗的羅漢床前接駕,默默等待。

皇帝跨進殿,整彈衣飾,對著牌位行了三叩九拜大禮,又起身面轉向她打千兒請了安。

按平時太后原是不慌不忙地說話,今兒例外,她鑿鑿實實被皇帝嚇了一跳,火氣出口直掀地殿梁瑟瑟發抖,“你是有多糊塗!對著先帝的牌位!你說!你對得起你皇考的在天之靈麼!皇帝是榆木腦袋不成?竟然跟前朝餘孽混搭在一起,哀家要是你,早臊得抽自己嘴巴子了,你居然還有臉把人帶回來!”

越說越氣,一氣兒掀了炕桌上的一冊玉碟砸在他腳頭,“這是皇貴妃從白虎殿找到的,皇帝跟哀家講明白,什麼時候祁盛苡那餘孽變成什麼縣府家的閨女了!”

皇帝端肅面孔,垂手躬下身子,“額捏息怒,隱瞞祁盛蘢逃生的訊息是我跟皇考一起商量出的主意,事關國局穩定,除了祺祥跟幾個軍機大臣,再無他人知曉,並非兒有意瞞您,至於盛苡,兒對她感情至深,眼下她又為兒懷了身子,懇請額捏不要跟她計較。”

“造孽啊!”太后惱恨地立起來,皇帝伸手去摻,被她冷冷甩開,“她給你灌了什麼迷魂湯?皇帝這般護著她?”

“皇帝!”她撫著他的肩頸,苦口婆心地勸解:“你真當哀家是鐵石心腸嗎?昨兒晚上收到殿裡傳來的信兒,哀家也高興壞了,知道你看重她,哀家專門上佛堂裡為她誦經祈福,可到頭來她是什麼身份?既然捅開了,皇帝也用不著再替她遮說了,你留著她,她哥子遲早在外頭不消停,她能一心一意踏實跟你過日子嗎!皇帝春秋鼎盛,享福的日子還在後頭呢,你聽哀家一句勸,斷斷留不得她啊!”

在太后看來,盛苡是汪禍水頭子,不解決掉早晚會水漫大邧的江山,到時候就是滅頂之災了!

“留不得?”皇帝寒下調子,眼眸裡一片狼藉,喃喃質問:“太后是什麼意思?她是朕的貞嬪,懷的是愛新覺羅氏的後嗣,您是敬佛唸佛之人,慈悲為懷,怎麼就容不下她?”

太后的天塌了,眼底渾濁含淚道:“事到如今,皇帝還不明白哀家的苦心嗎?江山跟她,哪一個重要!你瞧她是你怎麼對待你的,假傳皇帝的聖旨說走就走了,你情深意重,她可曾珍重半分?再這麼鬧下去,大邧的天下就要被均給旁人了!哀家是為大邧的江山社稷考慮啊!”

不曾想她對他淺淡的感情,居然成了被太后訓飭的理由,他較不起這個真兒,俯身撿起玉碟撂回桌上,洋洋灑灑撲起細灰落在黃緞祥雲的鋪墊上。

“盛苡是何居心太后不必懷疑,拋開私情不論,就憑她對大貝勒,四格格都有恩情,朕沒齒難忘,就不該對她以怨報德。”

“那是先前!”太后憤然拍著炕桌,滿頭大鈿震得散亂歪斜,“皇帝甭再執迷不悟,避重就輕了,哀家瞧你心裡頭也沒譜兒,她對宮外頭牽腸掛肚,如今心早不在皇帝身上了,皇帝又何必自個兒騙自個兒呢!你就不怕她回過頭禍害你?!”

皇帝的心思被捅破了窗戶紙,高高在上的顱頸低垂下去,身形瞬間矮了三寸,沉下聲氣兒道:“她不會。”

殿外斷斷續續能聽到殿內的爭辯聲,影壁旁,丹墀下低頭跪滿了侍衛太監,盛苡默然靜立,望著腳底的青釉墁地磚,光潔如鏡,盛著晨曦泛出光澤,清楚照出她的影兒。

她心底凝成一汪湖,皇帝替她的抗辯投在裡頭,激不起一絲波紋,太后跟他兩人談論的好像只是其他人的事情,天色漸漸的透亮,她看著映在地磚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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