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部分(2 / 4)

小說:紅芳坐消歇 作者:竹水冷

什麼字畫都沒有,說是建貞皇帝的物件,只一枚章印不足為憑,拔個泥蘿蔔當料子,咱們當朝萬歲爺的御印,能手兒也刻得出來。”

兩人一唬一嚇,佟三遲疑了,又攤開扇面仔細看了幾眼,抬頭問:“姑娘不信這東西,您有幾分把握?”

盛苡指向那枚硃砂印,張口就哽住了,垂眼默了默,道:“您瞧這命字,筆畫上有個缺口兒,倘若真是御印……”

沒等她說完,佟三就拍著腦袋大罵:“那王八羔子,敢誆老子……”

盛苡已經聽不見四周的聲音,為防人偽造,私章製成後,主人一般都會把章印磕碰出獨一無二的缺口,由自己所熟記。她父親御印上的痕跡是其本人親手摔打出來的,偏偏“命”字上撞掉了一小塊玉料,宮中上下引為不祥,尚寶監請旨再造璽印,她父親不信這個邪,以“懼者短命,無懼短命者,橫禍使然”的說法拒絕,結果一語成讖,“建貞亡國,不懼以死明罪”,大概是他帝王生涯揹負的眾多罵名中,最能入耳的一句評價了。

從剛才的試探中可知,這故事當年倒是沒能從宮裡傳到民間,否則一個亡國帝身上能被人挖掘的談資笑料就更多了。

“敢問佟爺,您這物件打哪兒來的,那人也好意思賣您。”小六子的聲音響起,一瞬拉回她的思緒。

盛苡豎耳聽著,覺著一側臉燒燒的,斜眼就對上了皇帝的眼睛,沒來得及瞧清他的神色,就忙把目光縮了回去,方才跟他對視的那股子默契又蕩然無存了,為仇為敵的立場始終是他們之間避無可避的事實。

佟三卻不敢再多說,當下東西是真是假已經沒那麼要緊了,這夥人的談吐氣度大有來頭,宗室一門,哪個在宮裡沒有門路,他一時得意,入了人家的套兒,奉前朝舊物為珍品,話說的難聽,就是叛主,要存心追究,手裡壓著證物,他罪責首當其衝!

“回頭仔細想想,那閹貨只怕也是冒充的,說什麼是宮裡的來路,呸!也不怕說中遭報應,斷了自個兒的香火,誆了我五十兩,全家老小兒小半年口糧吶……”

話說完就看人怎麼接了,價碼標明瞭,倘若還願意要,他就趁機脫手,不願意,他立馬就得找個偏僻地方給毀了,是建貞御物還是一把爛木頭,橫豎都抵不上他全家人的性命要緊。

“二十兩,掌櫃的願意,咱們就成交,不成,我上別的地方看去。”

“哎,今兒遇見您,我算是認命了。”

盛苡嘴上幫皇帝砍價,心裡明白那把扇子的確是他父親的遺物無疑,人當寶貝私藏著,在皇帝眼裡也就值二十兩,至於為什麼會流到宮外,箇中曲曲繞繞她一個雜役宮女的認知遠遠理會不及。

小六子冷汗一層接一層地冒,建貞帝的私物,由內務府庫房收管,眼下宮裡出了紕漏,東西都落進鳥販子手裡了,其實內務府進進出出那點剝削盈利的名堂,皇帝未必不清楚,這要狠心糾察起來,宮裡人員盤枝錯雜,一揪一大串兒腦袋都得跟著落地,天顏震怒,太平日子誰也別想過。

兩人噤若寒蟬,皇帝倒沒有表現出多大的憤怒,凝眉把扇子交給小六子,只簡便吩咐他收好,就往街口走去。

離了鳥攤子,再大的興頭也被澆滅了,回宮的原路上,皇帝照舊命盛苡架控,倆人共乘一匹馬,馬掌緩緩在雪地裡蓋出歪歪扭扭兩道蹄印,一經從外牆延伸至順貞門。

小六子接兩人先後下馬,宮門內就呼呼啦啦出來一干侍衛,打頭一人走近跪安,“皇上離宮,臣未能隨行聖駕,請皇上賜罪。”

皇帝冷乜一眼:“朕出宮用不著知會你們乾清門侍衛,赦無罪,起罷。”

宋齊起身扣拳應了聲喏,不禁窺向他身後,皇帝皺了下眉,順著他的視線掃見身後一人的繡蝶袍袖,便回過眼,不動聲色地道:“朕待會兒自己回宮,你們侍衛處先撤了。往後沒朕的指示,老實在乾清門待著。”

宋齊領命帶著一干侍衛走進宮門,皇帝轉回身,剛好捉到她隨之遠去的目光,觸到他的視線,就慌亂收拾起來壓在眼皮子底下,一時關不住,頂得睫毛上下撲閃。

“他知道你?”

口氣聽起來比起質問更像是揭穿,盛苡不住發抖,宋齊早年入宮陪侍的經歷,皇帝召他入侍衛處以前,想必早都調查清楚了,她跟宋齊的交集,任誰動動腦子都能推測一二,這地方是想瞞也瞞不住了。只有緊咬宋齊沒能認出她來的說法,即便不信,只要兩人從今以後撞面誰也不搭理誰,皇帝也沒法處置,她的身份太敏感,若是讓皇帝知道他們倆已經相認,宋齊往後的處境就更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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