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輕鬆也不一定。
她卻不知道,看似對此事並無反感的皇帝本人對於李承恩送義女進宮其實頗存猶疑,雖然知道李承恩此人心機頗深卻並非性喜逢迎媚上之徒,但是天策府與神策軍近日頗多齟齬,這個時機將視若掌珠的義女入禁中就值得深思了。
隔天李承恩遞了摺子進來,說是現在內患頗巨,唯恐旁人不可信,只敢送義女進宮盡忠,不惜肝腦塗地云云。皇帝看完也是一哂,丟下摺子,借喝茶的功夫打量了一眼立在階下的天策女將。到底是鐵血澆打出來的天策府軍出身,霜雪似的眼眉,每一寸線條都是男子都難比擬的堅毅直硬,的確不像宮中那些嬌養出的花兒朵兒,頗有些山嶽似的巍峨不動的氣勢。
或許是有幾分真本事吧。皇帝放下茶盅,硃批在南王的請安摺子上圈了個已閱,漫不經心地想著。反正還有魚家四兄弟在暗中護衛著,李承恩要做什麼小動作,只要不太過分,那也隨他就是。
陸小鳳這個時候的心情很不好。
換了誰被好朋友關在門外一整夜之後,心情都不會很好,何況被萬梅山莊關在門外一夜後,陸小鳳又夢見了萬梅山莊的主人胸口上插著一把劍倒在血泊中的樣子。
很早以前他就想過會有這麼一天,西門吹雪遇上葉孤城,兩把絕世的名劍,兩個絕世的劍客終究無可避免一戰。只是劍客之間的比試註定是你死我活,西門吹雪卻在這時有了妻子。
有了妻子當然不是什麼壞事,陸小鳳原本是很為了西門吹雪成婚而高興的,但在此時,他也不得不承認他寧可西門吹雪這個時候根本不認識孫秀青。西門吹雪和葉孤城練的是一類劍法,冷酷無情,他們的劍只為了殺人而出鞘。但成親後的西門吹雪心中有了牽掛,他的妻子和孩子成為了系在他劍上的一條鎖鏈,他不再如從前一般把自己當做一把劍,他變成了一個人。變成一個凡人的西門吹雪便再難使出那近神的劍法,如果非要和葉孤城動手,輸了便是死。
陸小鳳是個很重視朋友的人,而且也不怕攬麻煩,他沒辦法眼睜睜看著西門吹雪去死。儘管西門吹雪把他關在門外關了一整夜,他還是得嚥下一肚子氣,再想辦法阻止西門吹雪。
陸小鳳嘆了口氣,拍拍發麻的腿站起來,找了個小酒館坐下,要了二兩燒酒,一盤燒牛肉,又吃了幾個雪白的大白饅頭,然後買了匹馬騎上,帶著滿腦子亂糟糟的思緒往兩人的決戰地點趕。
皇宮生活的確是意料中的無聊,傳說中的皇帝貼身護衛的工作主要以發呆為主,以裝逼為輔,周沉沉這樣一個大好青年都覺得悶的發慌。
於是禁衛的教練場開始有軍孃的身影出現,周沉沉嘗試著跟坐騎“裡飛沙”磨合,練習天策的各種技能。也沒有什麼其他原因,主要不是決戰之夜的時候,身為皇帝貼身內衛的她沒有什麼意外絕對是要正面對上葉孤城的,你想想魚家四兄弟,四個人碰上葉孤城也被削得連渣都不剩,何況她和葉大城主還有前仇舊怨呢o(╯□╰)o。
她不求能夠拼過葉孤城,好歹要拖到陸小鳳和西門吹雪過來吧?
事關身家性命,周沉沉還是認識的很清楚的,這種功夫沒法省下,比起被葉城主砍成片片她寧願現在多下點功夫利用好基三系統。
“啪!”皇帝怒極,將一上好的貢器茶盅摔得粉碎。跪在地下的一干大臣皆是以頭叩地,紛紛告罪,嚇得戰戰兢兢。
“廢物!一群只會磕頭的廢物!朕拿稅賦養著你們,不是要你們磕頭給朕看!”皇帝怒意更甚,“都給朕滾出去!”
無所事事太久的周沉沉同學從站到玉階之下後開始,就是恍恍惚惚的犯困,皇帝發怒時根本沒反應過來。加上軍娘那張正直嚴肅的臉極具欺騙性,在外人看來當然是一副“任爾東西南北風,唯我屹然不動”的模樣。
總管太監宋公公趕緊著給皇帝換了個茶盅,皇帝不耐煩的瞥了他一眼:“狗奴才,有多遠滾多遠!”
皇帝今日大發雷霆,但畢竟也不是個一味喜歡遷怒於人的昏君,兀自平靜了一會後便讓殿裡的人都散了,拿起筆打算繼續看摺子。可是大抵是心情煩悶的緣故,多少有些看不進去東西,奈何大殿之內只剩下一個沉默無言的女將,連個說話的人都沒有。皇帝意興闌珊的打算再看會兒摺子就去陪陪淑妃,一錯眼居然發現女將的腰間居然掛了個和身上的甲冑毫不相稱的玉蓮花,左右也是無事,便開口問了道:“你上前來。”
周沉沉默默環視一週,確定老闆是在叫她後只好行了個半膝禮慢慢走上玉階。當然皇帝叫你上前你也不可能真的“咣”一下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