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婚禮物。”
“給小止的?”
“嗯。”
她把頭轉向他兒子所在的方向,“待會就別當面見我兒子了,我替你送過去。”
“好。”我把盒子交給她,譚素清很果斷的接過那盒子,自己先把酒喝了,就急急就往顧行止和雲蔚所站的地方。
我的手臂懸在半空,握著杯子,一個人在原處站了許久,然後把杯子裡的酒慢吞吞囫圇入腹。
雖然沒親自將禮物交到顧行止手裡,但是我把譚素清送禮物的全程都清晰明朗地看在了眼裡。
譚素清白色的背影就停在他身前,完全無法阻擋開頎長的他。
顧行止還是習慣於含蓄深沉的黑色,他頭髮也理短了一些,更加精神和清爽。
他站在那裡,就像一座幽暗的山巒,漸漸在我視覺裡模糊淡滅,遙不可及。
可能是因為眼淚的關係吧,我下意識揉了揉眼,才能繼續看清他。
他接過盒子,也不知道譚素清跟他說了什麼,他掀開盒蓋看了看,雲蔚也像小貓那樣蹭近他湊過去一起。
他本來只是平靜的垂眸,此刻卻乍然抬眼,四下在找什麼。
我把自己隱蔽在穿行不止或男或女的客人裡頭,遙遙看了他一眼——
轉身走了。
××××
早春二月,在顧雪琪的婚禮上,我認識了你,你長得實在太好看,讓我有一種眼前一亮光明普照的感覺。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沾到喜氣,還是被教堂裡某個無聊神仙惡作劇的關係。
下午我們兩個就莫名其妙的確定了男女朋友的關係。
晚上一塊在小區走的時候,你牽了我的手,你的臉就泡在流動的月光裡,少女的弱智病毒一下子擊中了我,那一刻,我竟然神經兮兮地以為我們也許真的會是命中註定的關係。
四月份,從日本歸來,因為一些莫名的小事我們又發生了一點衝突,可能是因為各自的性格驅使,在你身上完全找不到屬於戀人之間的甜蜜和心安。
我自作主張地以為你並不愛我,卻又不甘心地放手一搏賭你對我的感情。
一個月後,你又抱著我,告訴我,你其實是喜歡我,你都快變成一個瘋子了,我也開心得快瘋了。
從那時候起,我便開始堅定地以為,天蠍座的你只是不擅表達自己。
星座上是這麼說的:如果你能感覺天蠍座對你三分的喜愛,事實上會有五分;如果你能感覺到五分,事實上會有七分。超級能忍,比如明明想見一個人,卻不會見面。比如明明想知道誰的訊息,卻什麼都不問,除非不想忍。
我以為,天蠍座的愛,只是需要時間。所以,你的一切,哪怕是慣常的冷漠我都甘之如飴,對於愛情,一直保持著純淨的初衷,飽滿的憧憬。
今天,我才明白,時間永遠沒過去的回憶來得更有力量。
事實也證明了確實如此,紀念幣永遠是最光鮮最值得珍藏,尋常到卑劣的一塊錢永遠可以隨時丟進下水道口的縫隙。
顧行止,有很多話我想跟你說,可是現在似乎也沒有那麼多時間了。
給你的禮物盒裡面是你曾經送給我的那串魚骨項鍊,我想了一晚,還是決定把它還給你。
讓所有對你付出的自尊,悲喜,示弱,失望,認命和疾馳而去的這幾個月的,生動卻徒勞的短暫時光,一切的一切,都就此回到自己的身體裡吧。
感謝你,還能讓我在三十歲這一年,擁有這樣一段猝不及防到來,卻叫我挫骨揚灰的感情,還能讓我在三十歲這一年,交付自己的全部,讓我慘敗,讓我認輸,讓我在以往至此的三十年人生裡,唯一一次,這樣心甘情願的失敗了。
儘管最後的結果只是,魚骨頭留下了,貓已經走了。
××××
……
今天婚宴的男女主角到我們這桌敬酒的時候,我已經坐在顧雪琪身邊喝的搖搖欲墜,可是依然逼迫自己的大腦保持著深度的清醒。
我同一桌的人站起身,對這對新人微笑,伸出手臂握緊酒杯,跟玻璃杯輕撞的優雅聲祝福他們倆個。
耳邊是紛沓到來最終合成重音的——
“恭喜恭喜啊……”
“真是郎才女貌啊……”
“祝你們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
從來到我們這桌,我能感覺到顧行止心不在焉地應付著一桌的人,冷冽而透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