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那會才不過小學一年級,不過這卻是我最後一個浪費時間的下午。
最後的成果就是每逢我的母親與她那些所謂的貴婦朋友們聚會的時候,她都會在一群濃妝豔抹的女人裡面,尖刻的笑嘻嘻,我成為她除了名牌,業績之外又一項用於炫耀的資本:
“我家小止啊,獎狀證書可以當桌布貼了。”
“家裡完全可以舉辦一個歷年數學或者物理大賽的一等獎獎盃的展覽會,那時候你們可一定要來參觀。”
“每次開家長會都要被找過去在全校面前談家長自身的教育經驗,我們從來不管他呀,讓我說些什麼呢,老子的無為而治?”
其他女人自然也是阿諛奉承附和聲起,母親顯然被取悅,她朝正在彈琴的我看回來,“我們家小止鋼琴也很不錯吧,小止,給阿姨們說說你在彈的是誰的鋼琴曲呢?”
我鬆開琴鍵,掀起眼簾看回去:“普羅科菲耶夫。”
“名字呢?”
“《諷刺》。”
客廳一下子啞然的寂靜無聲,在這難得的安靜裡,我闔上鋼琴,轉身上樓回了房間。
“你們別介意啊,這孩子從小就這樣,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呢。”
樓梯拐角口,我聽見母親這麼對別人解釋。
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呢,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呢,不知道怎麼跟人相處呢……
就像是中了咒,我果真不知道該怎麼和別人相處,男孩子可能還好一點,畢竟有球類運動這樣自古以來的良好媒介;而女孩子,完全不懂她們,不知道她們在想什麼,完全無法理解的一群生物。
經常有扎堆的外班女生來我們班門口對著裡頭探頭探腦,或者像一群小麻雀般聒噪的路過我視窗,我通常皺著眉看回去的時候,她們又尖叫著如臨大敵一樣驚懼又開心地四竄開來;有的時候會走在路上被女孩子攔下來送書信禮物什麼的,我一般拒絕接收這些,有時間寫這些滿篇幅不切實際的字眼為什麼不好好鍛鍊自己的作文水平?花不少的錢只為了讓我在半夜聽八音盒不停迴圈播放“叮叮噹鈴兒響叮噹”嗎,我還不想每天過聖誕節。
因為是在理科實驗班,班上女生也是很少,偶有前後的一位或者兩位女生來問我題目,我耐心講題目的時候她們通常完全不在狀態的聽,“嗯嗯啊啊”地敷衍我,咬著嘴似乎在憋笑,臉漲得通紅,面色狎暱,我無法再進行下去了,擱下筆,說:你是來問題目的嗎?如果不是的話,你可以走了。從此以後,她們再也沒找過我。
“女”,閒暇無聊的時候會在草稿紙寫下這個字,女子為“好”,女少為“妙”,既然是與美好事物相關的一個東西,為什麼會這麼詭異。尤其是我的母親以及她的所有姐妹,每天不停甩著刻薄的嘴皮子諷刺彼此,身材,著裝,年齡,見微知著,揪著一小點缺陷就不停地進行人身攻擊,罵完之後又在沙發上笑成一團。不光是她們,包括我以前在醫院,大街,任何公共場合見到的女人,常因為雞毛蒜皮就吵起來,連暴躁起來的打架方式都神奇得要死,扯對方的頭髮,如同兩頭母牛在角鬥,真是有一種在圍觀世界第十大奇觀的驚心動魄感。
太可怕了,女人……
一直是校足球隊的前鋒,有一次,跟我關係極好的那個守門員男生扔給我一瓶水,坐到我身邊,問我:“顧前鋒啊,那麼多女生追你,怎麼不見你談戀愛啊?”
我擰開瓶蓋,想了想:“不喜歡。”
“你不喜歡女人?”他跳開離我一丈遠。
“嗯。”我撐到身後的臺階上,看回去。
他捏緊手裡的礦泉水瓶,嘎嘣嘎巴響:“還是說……你比較喜歡男人~?”
相較起來,確實是男生比較好相處,我如實答道:“嗯,怎麼了?”
他沒有回應我,尖叫著狂奔離開了……
“……”
從此,球隊裡曾經稱兄道弟的隊員們都和我疏遠了。
我記憶力一直不錯,對別人的名字過耳難忘,而且女生的名字更為好記,她們名字裡的大多數字眼都很相近。我鮮有不用記名字就能記下的人,不過有一個,有一個女生,我一直都能記得她,雖然完全不知道她是誰,她的名字她的姓氏都無從知道,我也沒這個空閒去調查。初三全校夏季運動會的時候,我參加的男子4×100接力跑,她從操場中央的草坪上突然箭一樣衝進跑道,她自己好像也意識到不對,但是已經要撞上我了。她那時比我高,跑得速度極快衝勁很大,我也一樣,我為了避她被自身的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