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擦的非常細緻,眉心都因為專注而皺起來,輕輕在指尖慢慢捻抹,我臉刷的一下燻熱無比。心想——誒,遇到這樣專心致志為你擦手的男人你就嫁了吧。
然後顧行止才放開我手,抱怨說:“髒死了,吃完東西就摸滑鼠。”
臥槽,沒等我發洩一下,他就迅速轉移話題:“說吧,植物大戰殭屍有什麼深刻內涵?”
我噎了一下:“你不覺得植物跟殭屍其實是很虐戀情深的嗎?”
“殭屍愛上了植物,不顧一切要往他們靠近。但是,植物喜歡的是自己的主人,以為殭屍是為了吃掉自己主人的腦子,所以不顧一切的為主人抵擋一切殭屍的侵害,他們語言不通,殭屍邊走過來其實一邊在說,我愛你呀。但是植物不明白,一個勁朝他射擊。殭屍因愛生恨,得不到你就要毀了你。所有最後的結果通常是,殭屍吃了植物或者死在了植物的腳下,但是它們死而無憾。太感人了,太虐了。要是我,我肯定選擇做殭屍,這麼濃烈而極端的愛才適合我呀。”
我自說自話後,側過頭問顧行止:“要是你呢?你想當什麼?”
他看著我笑,揉揉我頭髮:“亂七八糟的小說看多了吧。”
“你管我有沒有看亂七八糟的小說,”我撥開他的手:“就回答一下唄。”
“當然是當植物了,”他環臂靠向椅背,幽黑的眼珠子斜睨過來:“接受你濃烈而極端的愛。”
我在他大腿上重重拍了一下:“太臭美了!”然後說:“你就這麼狠心啊,對我開炮?”
他眼睛像水晃動一般漂亮:“我是壞脾氣的倭瓜,如果一定要死,就跟你同歸於盡好了。”
說完,他掐住我下巴,坐直身子,湊著就親了過來。
回憶起來,那晚接吻真是難看到不能再難看,我壓根沒反應過來。他果真就是那朵金光閃閃的向日葵,而我是直梗著脖子的臭殭屍。
30、【顧行止番外】
【顧行止番外——每一個冰山男紙的養成都是因為家庭教育的失誤以及自身頭腦的不開竅】
“喂喂,又是那個實驗班的校草誒,連背影都這麼好看!”
“嗤,有什麼好看的,整天一副冷冰冰的樣子,拽什麼拽。”
“哪有,人家這樣很帥好不好?你個羨慕嫉妒恨,真想上去跟他說句話呀。”
“太花痴了吧,真是受不了你們女人!”
——類似於這樣的對話一天要聽好幾遍啊……
如果用並不熟悉的女孩子背後議論常用的關鍵詞來涵蓋一下我至此為止的人生,從小學到大學——“校草”、“優等生”、“冷淡”、“孤僻”、“高傲”,再加個負號代換一下就是男生口中的“花瓶”、“變態”、“臭屁”、“裝逼”、“自我”,字句的開頭或者尾音必定留下一句飽含鄙夷的“嗤——”。
從小到大,一直不是討人喜歡的存在,家人對我成績的的期待似乎要多於對我品性抑或心理的關懷,就像希臘神話裡眾神造出潘多拉一樣,一樣用他們心裡所想要的模樣塑就出我。自幼父母工作都是相當忙,便將我交給外公外婆撫養,外公是個管教起來相當嚴厲的人,我的名字就是他賦予的,起源於《詩經•;小雅•;甫田之什•;車舝》,“高山仰之,景行行止。”意為,高山抬頭看得清,沿著大道向前奔。行止,沿著大路不停奔跑,不要停止地向前奔跑。
“為什麼要一直做奧數練鋼琴寫書法?不能休息一會嗎?”我曾經這樣問過外公。
他正在給新栽培的蘭花細緻的澆水,他摘下眼鏡看過來:“你可以休息呀,沒人不允許你休息。不過,兔子想睡一覺就被烏龜超前了,你稍微停一步就有人越過你,比你更快到達想去的地方,更快拿到你想要的東西,這些你所期待的,都被別人率先搶走,你活著還會有什麼樂趣,活著就是為了競爭,適者生存。”
眼下他說完這段話,倏地把另一盆一直未開的蘭花連根拔起,“啪”得一下,沒有一絲留戀留戀地,扔進旁邊的垃圾桶。
“為什麼扔掉?”
“誰讓它不開花,不知道成長不懂得表現的永遠只能被拋棄。”外公這樣回答我。
“做能留到最後的適者吧,行止。”
他摸了摸我的頭,如懷抱瑰寶般端著那株盛開鮮麗的蘭花離開,我在陽臺上和垃圾桶裡那株已經完全蔫吧掉的細葉相看兩不厭,一直到緋色的夕照暈滿大地——
曾經護之若寶,如今也只是棄如草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