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這門看起來十分好的親事,襄陽公主看著就覺得不是那麼一回事。
公主這些年也長大了一些,知道有些東西是不能在明面上說,不過等到蕭珩來看她,她到底還是拉著兄長的袖子屏退宮人問,“阿兄真喜崔二孃?”
永泉縣主的名頭在公主中可算是如雷貫耳,就沒有公主不認識她的。天家宗室多,那些親王正經縣主也有不少,公主們深居宮中認不全的事情也有。但是公主們除去那些年幼無知的,就沒有不認識永泉縣主的!
清河長公主性情高傲張揚,她教養出來的崔宏德自然是像她。這個性子在公主裡面相當的不討喜,公主們天生貴胄,除去因為長幼嫡庶之別,不得不有的差別之外,她們是帝國裡最驕傲的女子。
當另外一名沒有公主身份卻同樣有著公主一般驕傲的永泉縣主出現在她們面前的時候,難免有些針鋒相對,誰也不服氣。
襄陽公主同樣的也沒能例外,更何況小姑子和嫂子處的好的,也少。
蕭珩聽見妹妹這麼問,他垂下頭,並沒有立即回答妹妹,“阿猗怎麼問起這個?”
“阿兄你說嘛,反正也沒人聽見。”襄陽公主說道。末了還拉了拉蕭珩的袍袖來回搖了搖。
“阿猗覺得呢。”蕭珩不答反問。
襄陽公主眨了眨圓圓的大眼睛,特別認真的看了蕭珩一會,然後才答道,“阿兄不喜崔二孃……”
蕭珩聽了向妹妹眨眼一下,公主這下子開心了,“真好,兒也不喜她。”
話才說完,蕭珩的食指壓在他自己的唇上做了一個噤聲的動作。
襄陽公主立刻消音。
開春,宮廷內為趙王舉辦了盛大的元服禮。再接著,宮中為趙王的婚事繁忙起來了。
古來昏禮有六禮,本朝皇太子和親王納妃嚴格遵守古六禮。到了蕭珩這裡也不能例外,因為他還未出閣,照著皇帝的意思,是等他成婚之後再出閣。
成昏娶婦是男子正式成人的標誌,代表的不僅僅是個人那麼簡單。
一時間宮中忙的很,昏禮的吉時皇帝早就叫人卜卦算好。
到了那日黃昏之前,蕭珩自己親自乘車前往清河長公主府迎婦,之前已經有正副兩名使者前去
此時風俗已經混合了鮮卑習慣,不再是單純的禮節,更是有鮮卑的打新郎風俗。男子們娶婦少不得要被婦家娘子給敲上一記。
按說上下尊卑有別,但蕭珩是清河長公主的侄子,說是那一套,長公主還是覺得還是平常一些好。
不過禮制如此,長公主也沒辦法去戲一戲這位侄子,她身邊最叫她討厭的駙馬崔晤一絲不苟的按照禮制對到庭裡的蕭珩行禮。
崔宏德在裡頭早已經是盛裝以待,等到可以出去的時候,她以團扇遮面。蕭珩看著那名團扇遮面的盛裝少女,面上是得體的笑容。也瞧不出他有多少喜悅,他按照禮儀拱手對崔宏德作揖。
親王昏禮次於皇太子昏禮,但也簡單不到哪裡去。也不如平常昏禮那般可以催新婦,戲新郎,頗有幾分上古昏禮與喪禮等同的味道。
繁雜的禮儀過後,蕭珩將崔宏德送上車,自己另坐一輛車向宮門而去。
一直到宮車入了宮門,熱鬧便開始了。皇帝喜歡這個嫡子,外頭是君臣,宮城之內自然是父子天倫了。
宮廷中繁花似錦,人人都是笑臉。
宮人們將王妃引進室內,那些公主們都湧進來戲新婦,內殿裡早有宮人“撒帳”了,那些果子金錢花鈿灑了百子帳裡到處是。
崔二孃依照“男跪女不跪”的規矩坐帳。
公主們平日裡就看她不過,正好有戲新婦這麼一檔子事兒,哪裡能放過她。公主們有一張利口,不用手上拿東西丟她,言語之間就叫人生惱,更可惡的是,新婦不能反駁,只能忍受,咬碎牙往肚裡吞。
戲新婦是習俗,蕭珩看了公主們嘻嘻哈哈鬧了一會,等到差不多了她們根本就不用提醒,自行就安靜下來等著蕭珩念卻扇詩。
蕭珩看著帳中那個盛裝的崔二孃,他寬袖中的手攥緊了又放開,來回幾次。
公主們見他沒有動靜,不禁覺得有些奇怪,面面相覷。而崔宏德持扇的那隻手的手心裡也沁出一層汗。
“六郎害羞了罷?”已經出閣了的壽陽公主掩口笑道。
此言一出,其他的公主們都笑了。
這笑聲停在蕭珩的耳裡有些發虛,他笑笑朝壽陽公主作揖,“阿姊給弟弟留些臉面吧。”
壽陽公主瞧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