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上大人,你還有人品這玩意兒麼?
“人品一兩多少錢?”
又被看穿了……
望著父上大人露出招牌笑容,為了防止禍水東引殃及自己,鳳虛懷當機立斷決定助紂為虐,“父親,孩兒可以請南小乖來家中做客嗎?”
鳳皇雙眼一亮,“南小乖?一天到晚喊著要跟小白臉私奔的南小乖?”
鳳虛懷點頭。
鳳皇一臉稱許地拍拍他的肩膀,捏捏他的包子臉,笑得一雙狐狸眼睛眯成一條線。
“真不愧是我的兒子。看在你這次立功的份上,我今天就不計較你腹誹我的事了!”
也只是今天而已。
望著父親大步瀟灑離開的背影,鳳虛懷臉上流露出一抹不屬於他這個年紀的滄桑。真是一個多事之冬啊……這次立功算是躲過一劫,但是把南小乖找來,這確定不是他的另一個劫?
二
鳳虛懷是秋天出生的,所以他還有個自身極度不願承認的小名——小秋。
這個稱呼只有兩個人能叫。一個是家中之寶母上大人,一個家中之霸父上大人。母上大人每次這麼叫總是帶著無盡的溫柔與寵溺,他無奈之餘心中還是充滿溫暖的。父上大人則不然,每次都是充滿戲謔與調侃,他咬牙之餘心中總免不了想:等我羽翼豐滿了一定要帶母親捲款出走!
——這一家男女老少似乎對“捲款出走”都有著特殊的偏好。
“小秋小秋小秋!”
遠遠的,鳳虛懷聽到一聲疊一聲的呼喚,周身上下頓時湧起一股無力感。他剛剛漏說了,叫他“小秋”的,還有這個據她自己說是一把屎一把尿將他撫養長大的傢伙。她說,小秋跟她的名字一樣好聽好叫,虛懷是老頭子的名字,她才不要這麼叫他。
如他預料的那般,門被一腳踹開,南小乖風風火火地衝到他的書桌前。
明年已經年滿十三,還是毫無少女風情,像個野孩子,還是男的野孩子。
她懷中那隻寵物小白蛇“天仙子”正對著他吐信,他微不可見地皺了皺眉。
“小秋,你怎麼又在看書!會變成老頭子的!”
南小乖很不高興,她不過是回山上住了一陣子,小秋怎麼又變回老頭子了?不行,她不能讓自己養大的孩子變得那麼不可愛。再說,小秋手腳不方便,再養成老頭子的個性,嫁不出——呃,娶不到老婆怎麼辦?
南小乖被自己的善良與體貼感動了,眼神變得超乎年齡的慈祥,愛憐地摸了摸他光滑嫩白的小臉,柔聲道:“我在附近一座山上發現了一個蛇洞,裡面好多不同品種的蛇,我們一起去玩吧?”
鳳虛懷望了望她,欲言又止,最後只是微微掙開她的手,嘆了一口氣。
南小乖誇張地倒抽了一口冷氣,嚷嚷道:“糟糕!嘆氣是老頭子才會做的事!不行,事不宜遲,你快跟我出去玩!”說完抽走他手中的兵法書隨手往後一丟,然後把天仙子裝到袋子裡,蹲下身子。
他眼角一抽,“南小乖,你在做什麼?”
她背對著他,往後招招手,“快上來呀,我揹你去。”
他閉了閉眼,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我自己可以走!”
她不耐煩地回頭瞪他,伸手輕輕一拉,他就俯在了她的背上。
她嫻熟地託著他的雙臀站了起來。然後偏頭,得意地揚起那英氣的眉,“叫你上你不上,非要我親自動手。”
南小乖十一歲那年步了她爹的後塵——吃錯藥被反噬。南無藥是白了鬚髮,她的後遺症則是好壞參半。好的是她多了一身神力,常人不能敵,糟糕的是令她越發的女生男相,明明小時候還是個嬌俏的女孩子,越長大卻越像個俊俏的少年郎。
“小秋?你怎麼不說話了?”
走了半天沒聽到身後動靜,她以為他生氣了,不自覺地撅嘴嘟囔:“我是怕你走路絆倒嘛。再說又不是第一次了,你小時候可都是我揹我抱的喲。追溯到更久之前,你還是我接生的呢!你剛生出來的時候整張臉皺成一團,我還想鳳叔清姨都那麼漂亮怎麼會生出醜八怪……”
鳳虛懷終於忍不住嗆了她一句:“你接生?難怪我先天不足。”話剛出口,他就後悔了——當年他的母親就是因為被她的寵物嚇了一跳才早產的。
果然,她的背僵住了,一直嘰嘰喳喳的她突然靜了下來。
他喉頭莫名的一堵,想說些什麼來挽回,卻怎麼也開不了口。
心裡直髮沉,像壓了幾千斤重的巨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