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確有長進。”他微微一笑,站起身解開睡袍。
哎呀,閉眼!
他竟敢當著我的面脫衣服,我直想罵變態。
他是什麼意思?公然挑釁麼?
突然又覺心驚——他為什麼脫衣服?不會是想對我……
我緊閉著的雙眼連忙開啟一條細縫偷看一眼。人呢?怎麼沒了?四下一掃,看到一個光著的後背——非但沒靠近我,還離遠了。
他開啟衣櫥正往外拽衣服出來。
虛驚一場!我暗自鬆了一口氣。瞧,YY了不是?他對我根本沒那個意思,而且我太健忘,他不會碰我的——對身為臭皮囊的我他斷不會有興趣。
挺好,我可以放寬心了。
不過……他的後背,啊,不得不讓人驚歎其肌肉的健美、發達。經常習武之人就是與眾不同啊。
我將眼睛稍稍睜大,可以看清楚些。哦,緊窄的腰身,微翹的臀。
眼睛再睜大一點向下看:修長筆直的腿。肌肉多一分則累贅,少一分則纖細,不多不少恰到好處。
乾脆完全睜開了吧,反正他背對著我。這個男人可以隨意看我的身體,我為什麼不能看他的?不就是背面嘛,這樣好像才公平點兒——又不是正面。若是正面我保證不偷看。
我帶著一股發洩的怒意上上下下、狠狠地將他看個夠。
越看越嘆息:身材真的好棒。
連我這個一向以身材自傲的人都不得承認他的身形之美,既勻稱又幹練,拉到美院去一定是最佳人體模特。如果他生活在我們那個時空,拍內衣廣告也會很火吧。他周圍會聚攏多少發嗲的美眉?
也曾看過沒穿衣服的他,但是太害羞,目光不敢落定,瞬間滑開。
現在,堅定地看個夠!
他正利索地將便裝往身上套。
是不是我的目光太過火辣?他突然轉過身來看向我這裡。
驚慌中,我連忙捂住眼睛。
半秒後即後悔——不是等於明白地告訴他我剛才一直在偷看你呢。
他為什麼突然轉身?嚇死我了!而且,太可惡了!同時——好羞啊。
一個妖精不可以這麼青澀的,該直盯盯地看,就算他回頭、發現我在看他也不該回避。哪怕他轉過身讓我看到了那裡也不該回避,帶著從容不迫的笑容——看!
嗚——失敗!
等我冷靜下來、拿開捂住眼睛的手時,他已經穿戴齊整,精神煥發地站在那裡了。然而,他嘴角彎成的弧度告訴我有多麼鄙視我的偷窺行為。
“一個小時之後去火車站!”他幹練地說道,“你自己去用早餐,我要買只行李箱回來,省得路上被人懷疑。”
我麻木地吃完早餐,不知道吃了些什麼。只要一想起又得回那個牢籠,一切又將復歸原位,心裡頃刻蒙上一層散不開的雲翳。
倚在飯店門口的廊柱上,我呆呆地看著大街上面帶喜氣的人們打我眼前經過。
外面的世界無比廣闊,似乎一步跨出去就能永遠呼吸到自由的空氣。
長沙的空氣與漢口是不同的,連天空和雲朵也是不同的,充滿自由的氣息。
自由,只有一步之遙。
我,卻跨不出這最簡單的一步。
此時的我一定像個痴呆的女人或是擺錯了位置的立體模特吧——很多目光朝我站著的地方掃來。有的人駐足細細打量我一番,嘀咕著我聽不懂的方言離開。有的人走了很遠還扭過脖子回望。有個男人甚至忘了看路,不小心撞到電線杆上,尷尬地撿起禮帽落荒而逃。
眼前這個世界雖然並不可愛,但至少是自由的,可惜不屬於我。
我是一隻被人折斷羽翼的傻鳥——一個倒黴透頂的窩囊廢。
剛要轉身回客房,一個身影從黃包車上急匆匆地跳下,站到我面前。
他過分驚詫的眼神讓我感覺他認識我。但他對我而言則完全是陌生人。
此人約四十歲上下,清瘦斯文,鼻樑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手裡夾著雨具,一看便是讀書人。
我沒打算把他歸入前面那一類人——他的目光正直坦蕩且充滿智慧。我估計他是個教書匠。
我站直身體,用疑問的眼神看著他。
“請問……你……”他的口音帶著濃重的湖南腔。
然而,沒等他說出意思,視線便被一個高大的身影遮住——爾忠國拎著箱子擋在我跟那個人之間。
“走!”爾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