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謝衣贈予自己的那偃甲箱旁,頗為懷念的撫了撫,卻未曾開啟,興許,那幸福安然的流月城早已被牢牢篆刻在他心內,倒無需時時放在眼前了。
看了看結界狀況,謝衣以法術收集上邊殘留的波動,對沈夜道:“師尊,是道家的法術。”
“嗯。”沈夜沒有回頭,“何門何派?”
“不太認得……”謝衣思索片刻,搖頭道:“下界修仙門派眾多,有天墉太華那般名聲在外,弟子眾多的,也有許多不為人知的隱秘修行者,當年我在下界行走了二十二年,也不敢自稱全然知曉,有過接觸的大約佔其中三成,加上聽聞的,頂多也就一半吧……”
“倒的確是十分繁盛。”沈夜走過來,在他身邊站定,凝神看了陣結界,忽見謝衣微微搖頭,似有所感,只聽他又道:“這法力流轉的方式有些熟悉。”
“這話怎講?”
“你應當還記得,當日曾派我去星羅巖截殺風琊之事吧。”
“那是自然,你已向我完整稟報過此事。”
“唔……我同你說過,那日在星羅巖見著風琊時,他已受了傷,卻並非全是無異他們打傷的,事實上,以無異他們當時的實力來說,想要完全戰勝風琊,應當沒有可能。”
“你推測,傷了他的另有其人。”沈夜點頭,這事當時初七已經向自己提到了。
“我在風琊身上感受到一種奇特的靈力波動,說是靈力或許已不太恰當,更像……仙氣。”謝衣手指敲敲額頭,緩緩道:“那道仙氣純粹高潔,滿懷恩慈之能,應當屬於一位修仙者,若我不曾估計錯,那興許已是得了地仙之身的人物。”
“如此……那麼,它同碰觸到結界上的法能有關聯嗎?”沈夜微微一笑,已明瞭謝衣話中之意。
“興許有。”謝衣收回手指,凝視指尖微微浮動的白光,這些蠶絲般的法力雖細弱,其性卻與星羅巖那道清貴的仙氣一脈相承,“還差得很遠,不如那位地仙博大精純,但應當是同樣的路子,興許,這次的來訪者是那位仙人的同門後輩。”
“嗯。”沈夜看向湖畔的山壁,沉聲道:“那麼做好防備便是,反正再過幾日本座就恢復如初,區區地仙不足為懼。”
“哎,師尊有心護我,弟子自然開心,只不過這法力中似不含惡意,倒也無需太過警惕的,順其自然便是。”
第74章
回到靜水湖後,日子似乎變得慢了,每一天都被不經意地拉長,悠閒、自在,平靜而安然,讓人忍不住要去細細品味,幾番回顧。偶爾,甚至生出恍如隔世之感,唯有遙望西北天際那早已不存的孤城時,隱約會牽動一絲愁緒與悵然。
冬天裡日光短,沈夜靜待四十九天之期過去,每天靜臥湖中,不過同謝衣閒談,說些下界風物,或是看書賞景,再不過選天氣晴好的日子,往湖畔的山中探訪,隨意而行。
此處與紀山不同,四下裡沒有人居,更顯得清高寂寥,山水悠然。一次,沈夜往山中去後,回來又在湖中盯著山腰上幾處,細細看上許久,似乎在品讀些什麼,謝衣也沒有多問,由他自在便是。
倏忽又過去幾日,寒氣襲來,一場細雪紛紛而落,兩人為湖中結界拱衛,並不覺寒冷,自然樂見那飛揚雪珠為一頃碧波平添了情韻。沈夜於此地不熟悉,倒是謝衣,開始留心起一件事來。
最近幾天,來往靜水湖的行人變少了,不……準確說是一個也沒有。
靜水湖算不得深山僻壤中的幽境,不遠處便是邊人聚集的朗德寨,再往南行一日,則會轉入滇州首府地界。此地比之長安雖清淨不少,卻也多有往來交通,不絕行人,即便在冬日,每隔上兩三天,總有那麼一兩隊商旅行人從湖畔經過,順山道過去。
更不必提朗德的居民三天兩頭都會經過,畢竟,若要往州府去,這是必經之路。
如今回來已五、六日了,謝衣冷眼看去,湖畔和山道上卻一個行人也沒見著。天越冷,即是離新年越近,依舊年習俗,附近居民們也該往南置辦年貨過年才對,怎麼反倒這樣清冷?
莫非有什麼蹊蹺?
這日晨起,謝衣看著空無一人的山道,決定外出探視一番,沈夜叮囑他早去早回,並未十分留意。梳理過後,謝衣便往山中行去。
一路依舊不見行人,連啼鳴的鳥雀似乎也突然啞了,踏著滿地落葉,只覺那腳步聲格外響亮,抬眼看樹梢瑩瑩的白雪,似乎也如凝凍住一般,山中寂靜得仿若一片死地。
行在這樣的山裡,謝衣微微皺眉,不妙的預感在心頭浮動。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