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門外有幾聲響動,畢德升走出去,一個小太監過來小聲稟報,並奉上一封書函。畢德升把書函呈遞給慶帝,並耳語道:“古州的相王派人送來的。”
慶帝拆開看了之後,氣得把茶杯擲在地上,怒斥道:“逆子,真是豈有此理!”
殿上眾人皆受驚下跪,不知天子為何發怒。
畢德升勸道:“皇上請息怒,衛王年少不懂事……”
慶帝氣道:“年少?朕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身經百戰了!不過蕩平流寇這樣一樁小事,卻花了足足三個月之久。朕幾次要他上陳情表,俱是推諉,相王上了書朕才知道,這逆子居然把流寇的家小屠殺殆盡,絲毫不留後路!這個混賬東西!”
衛王杜恆宇乃是賢妃獨子,賢妃苦心栽培,沈家鼎力支援,在朝中如日中天。他此前一直苦於沒有建功立業的機會,剛好遇古州大旱,又遭流寇,鎮守古州的相王上書請朝廷增援,衛王便自動請纓,帶著賑災物資和萬人精銳部隊前往古州,然而數月未還,朝中早已經議論紛紛。
蘭君偷偷抬頭看了一眼慶帝的臉色,知道此時不出聲才是上策。
“畢德升,著令中書省擬旨,即日召回衛王,另換……”慶帝頓了一下,似在仔細思慮替換的人選,杜景文朗聲道:“兒臣願代替四哥前往!”
慶帝審視了杜景文一眼:“你的身子,還有梓央……”
“父皇放心,兒臣身體已無大礙。為國效命,兒臣理應身先士卒,當仁不讓。婚事便等兒臣凱旋之後再說吧!”杜景文抱拳,鏗鏘有力地說道。
“也好,就照洛王所說,出發日便定在秋收節吧。”
“是!”畢德升領命離去。
慶帝又說:“北漠送了些白山人參來,朕不方便出宮,洛王和蘭兒替朕送去崔府一趟。”
杜景文有些喜出望外,蘭君則怔怔地問道:“兒臣,也去?”
“怎麼?上次你不是嚷著要去探望梓央,這回有你七哥一起,反倒不願意了?”慶帝威嚴地側目。
“不敢,父皇有命,兒臣同去便是了。”
兩人從上書房出來,乘轎子出宮,前往崔府。這回楊瑛早早便收到訊息,恭敬地等在府門口。
蘭君扶著三七下轎,剛要舉步上臺階,聽到楊瑛身後傳出一聲驚叫。
眾人皆奇怪地望去,只見那個□□流的小丫環早就嚇得跪在了地上。
蘭君噗嗤一笑,杜景文回頭,不解地望著她。
蘭君淺笑道:“七哥不用在意,這小丫頭一向冒冒失失的。”
春流臉紅不敢出聲,楊瑛恭請杜景文和蘭君入府,回頭看了春流一眼:“小姐真是把你慣壞了,竟敢在貴客面前如此失禮。罰你一個月的月銀。”
春流可憐兮兮地扁了扁嘴,應了聲:“是。”可她又哪裡知道,那個自稱御醫女,被自己拖來拉去的姑娘竟然是今上的金枝玉葉?她暗暗罵自己蠢,哪有宮女會長得這般貌美,氣質又如此高貴出塵?
到了大堂,府中下人奉上熱茶,楊瑛和杜景文客氣地寒暄了幾句。
簾動浮香,有人進來了。
蘭君從前就聽聞崔家小姐美名,今日一見,果然是名不虛傳。鵝蛋臉,細柳長眉,丹鳳眼,低眉斂目的姿態顯得楚楚動人。一身淺碧色蓮紋大袖衫,袖口打著花結,內裡是湖水綠的素色高腰襦裙,碎花暗紋,整個人彷彿夏日水中的一片菡萏葉,清新素雅,卻又有醒目的色彩。她掙扎著要下跪,杜景文連忙起身抬手道:“梓央,不用多禮。”
崔梓央淡淡謝過,又朝蘭君這邊看來,微微一頓。
坊間有不少關於這位十公主的傳聞,多是關於她如何胡作非為,多次惹的龍顏大怒。在崔梓央印象裡,那還只是個明眸皓齒,古靈精怪的小丫頭,沒想到多年未見,倒像是綻放的牡丹花一樣,容光照人,逼得人不敢直視。
蘭君請崔梓央坐在身邊,跟她閒談了兩句。崔梓央落落大方,進退有禮,但態度淡淡的,並未表現出多大的熱情。
蘭君知道她久居府中,又經歷了崔府沒落,想必早已看透了人情冷暖,對人十分戒備,也不強求。
幾個人又坐了一會兒,楊瑛便藉故離開。蘭君也識趣地出去逛花園,把花廳讓給杜景文和崔梓央。
等他們要離開崔府的時候,杜景文春風得意,而崔梓央面容嬌羞,想必是相談甚歡。
楊瑛和崔梓央送他們到府門外,杜景文對楊瑛說:“秋收節有皇命在身,本王於那日出發前往古州,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