廚房開闊明亮,沛寧好奇發現灶臺上一隻竹籃裡已經放了新鮮蔬果,她咦一聲,瞪著疑惑烏瞳看邵予默:“原來這裡還藏著位田螺姑娘呢?”
邵予默跟在她後面進來,解開襯衣緊著脖子的兩顆釦子,笑道:“少沒良心,知道要帶您來,我今早特地讓人買了送來的。我想難得我們倆有這麼個假日能輕鬆一下,你又最不樂意擠熱鬧等位吃飯,自己動手,才能豐衣足食嘛!”
“喲,您還會燒菜呢?”令沛寧倒是吃驚,攥了個皮光色鮮的西紅柿在手裡惦玩。
邵予默膩上來,僂身下巴擱到她肩膀,兩隻手摸到令沛寧雙手戲謔:“是啊,誰像你令大小姐,一看你這雙芊芊十指就知道連鏟子都沒拿過吧!一會兒只能負責吃了。”
沛寧躲開他扎著自己頸部的細鬍渣,她確實十指不沾陽春水,這個無法反駁,卻又不甘示弱,“我還是能炒個番茄炒蛋的。”
“哦?”邵予默揚起一條眉毛:“那成啊,一會兒我讓你發揮一下。”
兩個人到院子裡嬉戲玩鬧了一番,到了天黑才回到廚房。
邵予默從冰箱裡把洗好的菜一一拿出。沛寧不食言,一手執一把小水果刀,一手摁著番茄,刀口一寸一寸割進紅皮,黃綠的汁水破果而出。
邵予默負手在一旁看得不由笑了:“大小姐,您還是算了吧!西紅柿跟您前世有仇哪,要殺要剮也不給個痛快,您看您這是要凌遲它們多久?”
“你哪兒來那麼多話,我這是慢工出細活。”她抵死不服輸。
“得得,那您繼續花式的行刑。”邵予默還想繼續“監督”,手機登時奏歌起來,他瞄一眼熒幕,臉色微沉,欠身出去。
沛寧獨擁廚房,有種大展身手的自由,她開火倒油,耳邊倒無意掃到邵予默刻意壓低的嗓門:“你太客氣了,你沒有對不起我。該說抱歉的是我。負荊請罪就不必了,請我吃頓飯就好。”語氣倒是陌生的……溫柔……
鍋裡的油已經熱了,大約是鍋底有水漬,惹得一舀紅油霹靂吧啦狂作,她默默看著,彷彿看的不是一鍋油,而是自己的心,翻滾著,沸騰著,煎熬著……
這算什麼?
她腦袋裡突然冒出這句話。是啊,這鍋油算什麼?她算什麼?這個廚房又算什麼?不過春風一度的一場偷食,她不過金屋一嬌。畢竟他恨她,她像驚弓之鳥,無時無刻不在害怕他突然地又把她推到這油鍋裡受難。沛寧端著一碗番茄,想得出神,手上動作遲疑,番茄嘩啦啦落到鍋裡,紅油突爆,四濺而出,她不慎殃及,不由哀叫一聲,雖然輕,還是驚動了邵予默,他已經衝進來:“怎麼啦?”沛寧即刻用手捂住燙到的下顎,搖頭悶聲道:“沒事兒,給油燎了下。”又舉了菜鏟逞強翻炒鍋裡番茄。
“哎喲,姑奶奶,您就歇著吧!”邵予默上去就關了火,“油煙機還沒開,您高興完,我這廚房就能拍部《颶風襲擊》了!”
“是嗎?我說怎麼這麼嗆!”她還笑侃,邵予默給他一個嗔怪眼色,撥開她手,“小笨蛋,過來讓我看看,燙到哪兒了?有沒有毀容?”這次她很乖地鬆了手,邵予默細審,果然在她嘴角灼出一個泡,他扭身從架子上取了一瓶醬油。
沛寧警覺:“你要幹嘛?”身體不由自主往後縮了下。邵予默拖住她,“我這兒沒備藥箱,塗點兒醬油能緩解。”邊說邊扳開瓶蓋。
沛寧將信將疑:“真的假的?”
“真的啦!疑心鬼!”邵予默食指滴了深褐的圓顆,小心翼翼抹在她一片白皙膩滑上,輕輕揉開。兩人鼻息再次相遇。
“好點兒了嗎?”他松下手。
沛寧抿了下嘴,眉毛猝然一皺:“好鹹!”邵予默露出酒窩,笑得不正經:“是嗎?我嚐嚐。”她根本毫無防備,他已經攫取她檀唇。
“嗯,果然好鹹!”他抬頭,也皺起眉頭。
“好你個大色狼,太狡猾了!”沛寧掄起醬油瓶,衝他灑去。邵予默反應奇快,身子一讓,順利躲開,她還不依,邵予默扭身就逃,嘴裡還調皮:“唉呀,夫人饒命!”她更不饒他,追出廚房,“邵予默,你有本事別跑,我讓你再胡說!”
“我有本事我也得跑啊,您知不知道我這件襯衫多貴?”兩個人一路追鬧在大宅裡。
光影斑駁琉璃,讓古宅暖和起來。
結果滿桌菜還是邵予默下廚,兩人吃完飯,他坐在客廳沙發稍歇,廚房裡水聲泠泠,令沛寧的背影在一片燈色裡,他覺得漂浮許久的心終於安定平和下來。
邵予默隨手拿起一本財經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