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千里恨恨看了車廂一眼,道:“老馬生來就是與馬為伍,趕車也好,送信也好,只要和馬兒在一起我就高興。只是委屈了張大哥,堂堂的黑鷲魔竟然成了這小子的保鏢。”
那姓張的嘆口氣:“什麼黑鷲魔不黑鷲魔的不要再提。一年前被這小子廢了左手,只剩下一個翅膀,算不得鷲啦。”一雙綠豆眼透出陰痕毒辣,斜斜向車廂裡瞟了一言,“總算三公子有辦法,灌了百日酥,將他擒住。否則真待他鬧騰起來,老大也吃不消呢。”
馬千里吐出一口吐沫:“他媽的,可惜老大說了現在不能動他,否則我絕對教他好看!”黑鷲魔低沉道:“臭小子知道件大事,老大非親自問出來不可。可惜咱們非加急送他去錦湖山莊,連夜不能休息,當真辛苦。”
馬千里嘿嘿一笑:“張大哥可不是因不能休息而煩惱,估計是有樣物事,忍著難受。”
黑鷲魔眸子裡精光一閃,也笑道:“還是馬兄弟瞭解。待一回到莊子,老子非去抓幾個新鮮的,歡宴三日。倒是馬兄弟一定要來一起樂呵樂呵!”
這黑鷲魔原是漠北一害,不僅殘忍好殺,更是好色成性,時常捉了年輕貌美的女子百般折辱。外間傳言他不得一日無女,更傳說他有同時共御七女的本事。
馬千里賠笑道:“兄弟本事不行,但要見識見識張大哥的能耐。”
黑鷲魔臉上掃過一絲陰寒,怨毒地看了一眼車廂,扯開話題,直喚老馬加緊趕路。
時值夏夜,異常悶熱,雖然在山林間略微陰涼,老馬身上也油膩膩地出了一身汗。烏雲滾滾,遮蔽了朗月,林子間愈發地幽靜,只聽得軲轆軲轆轉動的聲響,還有馬鼻子噴出的粗氣。
馬千里吸了一口氣:“張大哥,你說如今正是七月,這山林子裡,不會有什麼不乾淨的東西吧?”
黑鷲魔瞪了他一眼:“生人不生膽,虧你那麼大個子。老子殺人如麻,從來不在乎有啥子鬼怪。”
馬千里賠了個笑,他人高馬大,但最怕的就是鬼怪。兩年前被神隱裝神弄鬼捉弄了一回,嚇得直尿褲子。雖然後來證實是人不是鬼,但心裡還是存了幾分忌憚。
“今夕何夕兮?搴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與王子同舟!”有歌聲遙遙從林間傳來,並不動聽,五音不全得厲害,節奏也亂七八糟。然而嗓音卻是極其悽苦,讓人聽著也頗為心酸。
馬千里打了個激靈:“張張張張張大哥,你聽這歌聲!”
黑鷲魔眸子裡閃過一絲殘忍:“不是鬼,是人。想必是個女人!”他側頭又聽了聽,只聞那歌唱了下半闕。
“山有木兮木有枝,心說君兮君不知!”
這一句反反覆覆地唱了好幾次,每一次音調都不一樣,然而沒有一次是準的。黑鷲魔冷笑道:“還是個瘋女人。老馬,不用管她,趕路要緊。否則耽誤了事情,你我都擔當不起。”
馬千里恨不得立馬離開這片山林,當即也不顧千里馬屁股疼得厲害,狠狠抽了幾鞭。
歌聲越來越近,也愈發悽楚。
遙遙一道紅影掛在樹上,烏黑的長髮隨風擺動。老馬眼力好,遠遠地看見一女子倒掛在樹枝上,長髮披散。月亮在烏雲裡穿梭,時而照在女子臉上,尤其的可怕。那簡直不能稱為是人的臉!
兩道烏黑的濃墨掛在眼角,似淚非淚,卻看不真切到底是什麼。一張唇鮮血淋漓,紅得似乎剛剛吃過死人一般。
連黑鷲魔也不禁皺了眉,低聲道:“不要管她,衝過去。”
老馬咬了咬牙,閉上眼睛,狠狠抽了千里馬一鞭。那千里馬幾時受過這等待遇,前蹄子高高揚起,發出長長哀鳴。
也不知是那馬的哀鳴驚動了女鬼,還是聞見了生人的氣息。紅影翻滾,那女子已從樹上翻下,站在路中間,手上還提著什麼。老馬看不真切,只覺那東西圓圓的,倒像個……人頭!
莫非這女子是來自地府的惡鬼,聞著生人的氣息前來吃人!?
女鬼裂開血盆大口,向二人粲然一笑:“二位來自哪裡要到哪裡去?”她聲音嘶啞,實在難聽得緊。
黑鷲魔起初見女子身材窈窕,還道是個美女,如今看真切了,也嚇了一跳:“在下不過是兩個過路人。姑娘請行個方便。”他自然知道不是鬼怪,但那女子行事實在詭異,身法也極快,實在不好招惹。
女子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響,也不知是笑是哭,馬千里早嚇得軟成一攤爛泥,黑鷲魔也變了顏色。
“你們二人模樣太差,不行不行。”女子搖搖頭,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