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陽。
一回到吉慶社群,幾個坐在花壇上聊天的婆婆看見她立即躲開,好像見到瘟神一樣。
“林婆婆。”蘇楨叫住一個稍熟的婆婆。
那婆婆只當沒有聽見,加快腳步向相反的方向走去,蘇楨百思不得其解,往日這些婆婆挺喜歡和她說話,今日怎麼一見她就躲開了。
樓道上趴著一個人,旁邊放著一桶水,正用力地拿刀鏟著樓梯。蘇楨仔細一看卻是四樓的陳大爺,忙道:“陳大爺,你在做什麼。”
“這樓梯上長滿了苔蘚,我把它鏟去好走路。”陳大爺連頭都沒有抬。
樓梯上的苔蘚比前幾天更多了,像爬山虎一樣佔滿了整個樓道,鮮綠溼滑,透出股腥氣,走在上前很容易摔倒。想到是陳大爺發現自己暈倒在萬素蘭家,蘇楨趕緊向他道謝,意外的是陳大爺卻不記得有這檔事,吱吱唔唔的打岔。
“陳大爺,我今天回咸陽,過幾天來了給你帶特產。”
回到家中,蘇楨一眼看見放在桌子上的符,她猶豫半晌,將符放進自己的包中。隨意收拾了幾件衣裙,蘇楨便匆匆地趕往長途汽車站。藍田縣沒有汽車直達咸陽,必須要經西安轉車,不過咸陽離藍田縣也不遠,一個多小時就到了。
下午四點有趟車到西安,蘇楨揹著包裹擠上大巴,找到座位坐下,車上的人並不多。不過冷氣打得很足,蘇楨一上車就感到手臂上起了雞皮疙瘩。她將包放在膝蓋,搓了搓手臂,撩開窗簾向外看著,對面停著一趟也是去西安的大巴,那趟車似乎更空,只有一個窗前擠著個毛茸茸的腦袋。
很快開車時間到達,大巴龐大的車身在車站緩慢移動,忽然對面車中的那個腦袋冒起來,蘇楨斜過眼去看,只見車窗上映著一張黃毛狗臉,它穿著一件大紅色的連衣裙,對著蘇楨不住地揮舞前爪。
是安倍。
蘇楨一顆心幾乎要從胸腔裡蹦出來,手忙腳亂地從包中找到陳大爺給的那個符放在胸前,一邊告訴自己是幻覺。
半晌她偷偷睜開眼睛,這時大巴已經駛出長途汽車站,蘇楨內心才略微平靜。車開出沒多久,在一個丁字路口遇到了堵車,蘇楨等得心急卻毫無辦法。慢慢地她便有了些睡意,頭歪在車窗上睡過去,這些天她受了許多的驚嚇,加上身體上的疲憊,她睡得很香。
不知過了多久,大巴駛過一個水坑,顛簸中蘇楨驚醒過來,此時車裡一片漆黑,而車窗外同樣黑得伸手不見五指,遠遠的有幾處分不清是燈光還是星光的光亮。蘇楨站起身朝四周看,車裡黑影幢幢,像是坐滿了人。
“司機,到哪裡了。”蘇楨急得不行,一定是睡過頭錯過站點了。
許久駕駛室裡拋過來一個男人的聲音。“快到了,大家都沒下車呢,你慌什麼,堵車堵了幾個小時。”
原來是這回事,蘇楨放下心又坐下來,過了一會她又感到奇怪,車裡實在是太安靜了,一點聲音都沒有。蘇楨屏住氣息傾聽,除了自己的呼吸,似乎便沒有其他聲音了。她忍不住轉頭向後面看,後面的坐位上有兩個人,兩人捱得很近,似乎是情侶。
“到了,都下車。”這時駕駛室裡傳來司機的聲音。
大巴忽然加速,車窗外出現了一排排密集的房屋和走動的人影,霎時車門開啟,蘇楨拎起包搶先下車。剛從車裡出來,她抬頭便瞧見一個熟悉的面孔。
“劉隊。”蘇楨失聲叫道。
劉隊看見蘇楨也是大吃一驚,道:“小蘇,你怎麼到這裡來了。”
“我……啊……這裡是哪裡?”蘇楨忽然發現這裡並不是西安市區的城西長途汽車站。
劉隊遲疑的目光看她,緩緩道:“這裡是藍田縣孟村鎮,局裡接到報警說這裡發生命案,我和曾奇才趕過來。小蘇,我還以為你是趕來協助呢,怎麼你不知道這是哪裡。”
“我準備坐大巴去西安,然後打車回咸陽的,不知怎麼就到了這裡。劉隊,你看大巴還在停在這裡呢。”蘇楨說著往回看,這一看不禁嚇得連退幾步,眼前的哪裡是大巴,只見車身刷成了白色,車燈兩頭各懸掛著一個用黑綢布紮成的大挽花,車牌的地方粘著一張白紙寫的“奠”字,然後整個車身都貼滿了黃紙錢。
這分明是個送葬的靈車。
蘇楨嘴唇打趔趄,道:“車上還有很多乘客呢。”她壯著膽子跳上車,只見每個坐位上都放著一個紙紮人,那紙紮人做得十分精緻,神態逼真,惟妙惟肖。
劉隊站在蘇楨的身後環視車中情形,眉頭皺得在印堂處擠出個溝壑分明的“川”字,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