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的力氣睜開眼睛,想看清她的模樣,卻在最後一刻,從夢中醒來。
就這麼一個簡單的夢,一開始,他並未放在心上。
畢竟,這只是一個夢,且是一個毫無意義,甚至可以說得上愚蠢的夢。
他沒想到的是,這個夢竟然會重複!
差不多每隔十天半個月,就會重複一次。
而且,每重複一次,夢境就會變得比上次清晰,完整。
他懷疑是有人在背後裝神弄鬼,換掉了寢房的所有陳設,把所有在上房侍候的人全都調走,甚至找了陳泰守夜,卻沒有絲毫不能阻止夢境光顧。
昨晚,是他第五次夢見那張床,夢到那個夢中哭泣的女子。
雖然依舊沒有看到她的臉,卻依稀記得,那聲音有幾分熟悉,卻怎麼也想不起在哪裡聽過……
似乎感覺到了有人窺探,南宮宸勉強振做了精神,收束起遊離的神思,調整了一下坐姿,目光灼灼地望著對面的南宮庭。
南宮庭偷窺被捉,略有些尷尬,乾咳一聲,把視線收回。
太康帝卻好象沒注意到兄弟二人的之間的暗流湧動,淡淡吩咐:“讓他等著。”頓了頓,似乎又想起什麼,補了一句:“外面雪大,叫他不要在殿外傻站著,先到暖閣裡去坐一會。”
此言一出,屋內數人均感意外,不約而同對視一眼。
“父皇待臣子真是仁厚。”南宮庭笑道。
太康帝神色冷淡:“方才說到哪了?和磊,繼續說。”
南宮庭碰了個軟釘子,心知方才所言終是令父皇生了些芥蒂,表情訕然,心中對石南的惱怒越盛。
要不是這狗東西突然跑來,自己又怎會為父皇所厭?
張煒領了旨意,躬身退了出去,對立在長廊外的蕭絕道:“皇上還在議事,請大人到暖閣稍候。”
“有勞張公公。”蕭絕笑著,隨手塞了張銀票過去。
張煒把銀票塞進了袖籠,笑道:“哪能每回都讓大人破費。”
“不過是點小意思,給公公打酒吃,不成敬意。”蕭絕微笑。
“大人您先坐,奴才還得去皇上跟前聽差,就不伺候大人了。”張煒領著他進了門,交待小太監好生伺候,躬身告辭出去。
“公公請~”蕭絕閒適地靠在椅背上,伸直了兩條長腿往錦凳上一架。
旁邊的小太監看得眼都直了。
好傢伙!
這裡可是皇宮大內,又是上書房前,哪個王公大臣進來了不是摒氣斂聲,恭敬謹慎?就怕稍有行差踏錯,給人揪住了小辮,項上人頭就搬了家!
他倒好!渾沒當成一回事,如此輕鬆愜意,比自個家裡還隨便!
等了約半個時辰,才有小太監飛跑來稟:“大人,皇上叫你進去。”
蕭絕出了暖閣,在長廊上與從上書房裡魚貫而出的幾位王爺,閣輔碰個正著。
南宮庭見他懷裡抱著一隻長方形的匣子,雖然以黃綾覆住,但他身為皇長子,又怎會認不出尚方寶劍?
心中一凜,不由多看了蕭絕兩眼。
這廝不過是個商人,又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雖說手裡有兩個臭錢,卻是個白身,毫無身家背景。
在場諸人誰不知道,他這個勘災副使是用二百萬石糧食換來的,純粹是個擺設,不過是唬弄他的。
想不到,父皇竟會把尚方寶劍賞了他,而不是賞給正使!豈不是把“誅奸除贓,先斬後奏”的權力也一併授予了他?
換言之,此次勘災,手握實權的,實際是石南,而非頂著勘災正使頭銜的那位戶部山東清吏司郎中方丘?
這,意味著什麼?
蕭絕心裡有事,哪裡留意剛從上書房裡出來的幾個人的神情?快步進了書房,給太康帝叩禮:“給皇上請安。”
“不錯,”太康帝眼中含笑,調侃道:“到底當了一回欽差,總算懂了些禮節。”
“皇上,您還是先叫臣起來吧,這金磚地忒涼,跪久了不舒服。”蕭絕抱怨。
“小猴崽子!才誇你兩句,立刻就現了原形!”太康帝笑罵:“起來吧!”
蕭絕把尚方寶劍朝前一遞:“這玩意也請您收回去吧。”
張煒忍了笑,上前恭敬地捧了尚方劍站在一旁。
“這次去山東,有何收穫?”太康帝問。
“我遞上來的密摺,皇上沒有看嗎?”蕭絕反過來問:“事無鉅細,全都在摺子裡寫得清清楚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