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住了他的臂。
石南略感意外,轉頭望向她。
杜蘅鬆了口氣,訕訕放開他,心虛地垂下眼簾:“小心點。”
石南吡牙一樂:“放心吧,小爺還沒娶媳婦,哪裡捨得死?”
也不等她答話,飄然躍了下去,頭也不回地消失在人海里。
“小姐!”紫蘇兩腳痠軟,扶著牆才勉強支援著沒有倒下去:“咱們怎麼辦?”
來觀禮的百姓何止十萬?祭臺一倒,不知有多少人喪生其中!
杜蘅抿著唇,身子微微發著抖:“走,看看去。”
剛才太過混亂,隔得又遠,沒有看到趙王,不知他情況如何?
倘若無事還好,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京中必是一場血雨腥風,不知要死多少人!
而且趙王如果歿了,無人與燕王抗衡,勢力必將迅速膨脹,鬥倒他就更難了!
三個人匆匆下了塔,聶宇平上前,恭敬地道:“小姐,外邊太亂了,不如在這裡略坐片刻,挨***亂過後,街上恢復了秩序再走的好。”
“不,”杜蘅定了定神,道:“傷了這麼多人,一定急需人救治。你護著我們,先回鶴年堂。”
鶴年堂在京都開了四家分鋪,其中一家離這裡只有三條街。
聶宇平眉心一蹙:“也好。”
馬車駛過來,紫蘇扶了杜蘅上車,自己爬了幾次都沒爬上去,還是杜蘅把她拉上來的。
輕輕拍了拍她的手背,柔聲安撫:“別怕~”
紫蘇漲紅臉,情緒卻慢慢鎮定下來。
街上果然到處都是人,痛失親人,嘶心裂肺地哀嚎的;混水摸魚四處亂躥的;劫後餘生痛哭失聲的;親人相聚喜極而泣的……形形色色,不一而足。
聶宇平領著四五個護衛,護著馬車穿過混亂的人群,朝著鶴年堂行去。
半道上,已聽得蹄聲“篤篤”,震得地都在搖,杜蘅心知五軍營已經接報了訊息,派了重騎來,明著是來維持秩序,實際的用意不言而喻!
她前腳剛到鶴年堂,後腳佟文衝就趕了過來,見了她,神情尷尬,搓著手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大小姐~”
杜蘅看他一眼,淡淡道:“去倉庫看看,三七,紅花,獨活,雞血藤……還有麻沸散,是否充足?不夠的話,立刻從城南那幾間店調過來。”
“是~”佟文衝鬆了口氣,急匆匆地走了。
杜蘅一邊快速往內院走,一邊吩咐分鋪的二掌櫃:“把所有的門板全部拆下來,用春凳架在院子裡。”
二掌櫃跟在她身後,茫然不知所措:“哦~”
“吩咐人手,最好把左鄰右舍的鄰居都發動起來,多多燒些開水。再看看,白紗布夠不夠?不夠趕緊派人去買。還有剪刀,和燒酒,也要準備充足。”一連串的吩咐下來,竟是有條不紊,教人聽得目瞪口呆。
她停在院中,環顧左右,眉頭微微一蹙。
院子太窄,最多隻能擺放七八張門板,怕是遠遠不夠用。
杜蘅把身上的披風解下來,交到紫蘇手中:“打些熱水來,我先淨手。”
二掌櫃這時才會過意來,呆若木雞:“大小姐,這是要親自給人動手術?”
“你若有這個本事,不妨也來操刀。”杜蘅斜睨他一眼,淡淡道。
二掌櫃冷汗直流:“小人哪有這個本事?”
“那就趕緊去把能夠動手術的人都找來。”杜蘅冷聲吩咐。
“是~”二掌櫃趕緊轉過身去找人。
因是分店,位置又偏,平時只有一個坐堂的大夫看診。
被杜蘅的雷厲風行給嚇住,愣在門邊。
聽到杜蘅要人,這才走了出來,拱手施了一禮:“老夫古冷禪,忝為鶴年堂的坐堂大夫。習的大方脈,平日雖偶爾幫人接過骨,卻從不曾動過手術……”
“那就留在店裡,負責給輕傷員用藥。”杜蘅打斷他,打發他離去。
門外傳來雜亂的腳步聲,伴著惶急地呼喝:“大夫,大夫!快快快,有人受傷了!”
“你們二個,”杜蘅一眼看到店裡的夥計:“一個負責在店堂裡接待傷患,按傷勢輕重緩急排出順序;另一個則負責揀藥。若是輕傷就讓他拿著藥,自行回去清洗包紮。需要動手術的,立刻送到後院來。”
眾人先前見她年輕,還有些半信半疑,此時見她態度冷靜,口齒清晰,說話條理分明,任務交待得清清楚楚,每個人都有事可做,不由生出了敬服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