點頭,“你弟弟為了救你,還答應給我捉知了呢。”
小雪也哧哧一笑:“他因為腳不便,很羨慕別人能去捉知了,做夢都想著這個呢。”
陳靖仇道:“那我們快回去吧。”他看了看天,又笑道,“以後村裡人應該不會再去祭河神了吧。”
雖然回月河村還要走一程,但天黑以前準能趕到。一路上陳靖仇和小雪有一句沒一句地說點閒話,原來小雪姐弟是孤兒,母親早逝,父親前些年被抓去當兵,一直沒回來。因為小雪生下來就是一頭白髮,村裡人說她本性不祥,本要趕走她,多虧賀老闆將她收留在客棧裡。這一次原本抽籤抽到了秦大夫的女兒當供品,小雪見秦大夫一家哭得傷心,加上小朔又怪自己沒治好他的腿,傷心之下,就去向村長說願意代替秦大夫的女兒。
走了一程,已到村口。陳靖仇見小雪突然停住了腳步,便站住了道:“累了嗎?前面就是了。”
小雪遲疑地道:“陳公子,我好像……好像聽到有人在哭啊。”
陳靖仇笑道:“大概秦大夫見你願意替他女兒,良心發現,在為你哭吧。”
小雪搖了搖頭:“不是,有好多人……”她突然臉色一變,叫道,“是小朔!小朔!”
她也不知哪來的力氣,猛地向前奔去。陳靖仇快步跟著她,剛跑出不多遠,卻見有個人突然衝出了客棧,看打扮,正是賀老闆。賀老闆平時總坐在櫃檯後算賬,似乎雷打不動,現在卻在路上飛奔,陳靖仇莫名其妙,心道:賀老闆怎麼了?
賀老闆也看見了小雪和陳靖仇,張口欲呼,忽然一個踉蹌,慘叫一聲,便撲倒在地。陳靖仇看得清楚,卻是從客棧裡飛出一道白光,活像是繩鏢,正刺中賀老闆的後心。
是妖怪!那道白光正是妖怪的舌頭!
陳靖仇只覺目眥欲裂。他只道這妖怪受傷後已經遠逃,沒想到居然回到了村子裡。他右手已捻了訣,在身後劍鞘上一彈,喝道:“疾!”一道劍光如白虹經天,天矯飛出。這一劍極快,妖怪的長舌還刺在賀老闆身上不曾收回,被劍光一絞,血光崩現,隨即一個黑影蹦出了門,正是那河妖。它只剩了一隻爪子,舌頭被截,正捂住了嘴“嗚嗚”亂叫,陳靖仇的劍去勢不絕,又是一下飛刺,將妖怪刺了個對穿。
小雪已奔到了賀老闆身邊,扶起他道:“賀老闆,小朔呢?”只是賀老闆後心被妖舌刺了一下,早已斷氣。陳靖仇跟著她過來,從妖屍上收回長劍,恨道:“這該死的妖怪,還敢逞兇!”他見小雪傷心欲絕,低聲道,“小雪,去找找小朔吧,他說不定躲起來了。”
剛進了村子,小雪的臉一下變得煞白。昨天的村子裡還人來人往,很是熱鬧,現在卻橫七豎八地躺滿了屍首,每個人都是當心一個血洞,定是那妖怪受傷後,回村裡殺人洩憤。小雪越看越是驚心,突然驚叫道:“小朔!”
在一棵樹下,正是小朔的屍身,邊上還有個孩子。大概小朔腿腳不便,跑不快,被妖怪趕上。看到小朔的屍身,小雪更是痛不欲生,抱住了他痛哭。陳靖仇也覺慘然,叫道:“村裡還有人嗎?妖怪已經死了。”
從前面屋後轉出幾個人,有個中年婦人一見小雪和陳靖仇,突然跳出來指著小雪罵道:“是你!就是你這掃帚星!害得河神大人發怒,給村子帶來了這麼大的災難!”
小雪也不回話,只是抱住小朔埋頭哭泣,陳靖仇卻聽不下去了,說道:“大娘,這明明是個妖怪……”
“妖怪也好,河神也好,本來什麼事都沒有,都怪你們!是你們,害得村裡死了那麼多人,我的小滿,今年才九歲啊……”這婦人說起也死在妖怪舌下的兒子,痛哭失聲,再也說不下去。陳靖仇被她劈頭蓋臉地臭罵了一頓,本來有點氣,但看她哭得那麼傷心,卻也說不出口。這時村長和一些倖存的村民都走了出來,也不說話,默默地收拾地上的死屍。
村子裡一下死了這麼多人,說到底,這件禍事也是自己惹出來的,雖然村裡人都沒有說,但陳靖仇心裡實是極不好受。他幫著小雪將小朔埋在了村外,見小雪還在抽泣,想安慰她幾句,但想了半天,只是說:“小雪,都怪我。”
小雪搖了搖頭:“陳公子,不能怪你,是我們把妖怪當河神,才有這樣的災禍。”
如果一開始就不聽這妖怪的話供獻人祭,說不定真不會有現在的禍事。只是現在再說這些都已晚了,陳靖仇又是痛楚,又是自責。他正想再對小雪說句什麼,村長和幾個村民走了過來。陳靖仇見他們臉色不對,忙過去行了一禮道:“村長,都是在下學藝不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