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居然進入秘藏庫,盜走了那幾件神器,便心生疑竇。本來當時權柄在手,若單刀直入,當面與小郡主對質,就算她抵賴,也定能看出破綻,可是他聽得這事和小郡主有涉時,卻總不願相信,只道定是什麼人在暗中作梗,故意挑撥。不過心中既已生疑,便關照韓騰回太師府後,讓小雪入住自己早佈下結界的偏院,防的就是小郡主對她暗中下手。在他心中,小郡主除了將這秘術傳授給自己,對她總有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感覺,只覺人海茫茫,只有與她在一起時才感到無限喜樂,即使她如此刁蠻,時不時耍些小脾氣。直到回來後聽小雪說了拓跋玉兒之事,他細察後門外的情形,發覺實是有人以西方的電光之術傷了拓跋玉兒,才真正對小郡主起疑。可就算起疑,仍是猶豫再三,生怕自己料錯了,傷害了小郡主,造成畢生之憾。到了巴別之路開始施行,陳靖仇和張烈殺上來,他發現小郡主並不在內,心中還暗暗鬆了口氣。回想前事,也是因自己一念之差,才讓小郡主得逞。可讓他奇怪的是,就算到了現在,自己一手被陳靖仇斬斷,說到底也是受小郡主之害,他仍然對小郡主恨不起來。他嘆道:“郡主,我也想問問你,這巴別之路你也能施,為什麼我拿到六顆萬靈血珠後你卻依舊不朝我下手?”
小郡主一下沉默了。她在西方魔主麾下極是得寵,一向心狠手辣,毫無惻隱之心,因此魔主將這個任務交給了她。附身到小郡主身上後,這許多年都在郡王府長大,不知不覺,卻覺心底有點隱約的變化,特別是騙得宇文拓以巴別之路開啟魔界之門後,有時竟盼著這任務不能成功才好。若是以前,她從來不敢相信自己竟會有這等想法,但這念頭卻又實實在在,甩都甩不掉。擒住了宇文拓,一直將他封在這繭中不放也不殺,便是因此。有時她會對自己說,那是因為宇文拓無論如何是開啟魔界之門的有功之臣,自己這才不殺他,可若是對魔界眾將說這個理由,誰都不會相信。她喃喃道:“我也不知道,阿拓。”
她還是第一次這般稱呼宇文拓。宇文拓眉頭一豎,喝道:“妖女!你到底有什麼居心?實話告訴你,宇文拓絕不向爾等屈膝,你便趁早殺了我吧,否則……”
小郡主“撲哧”一笑道:“你都動彈不得還這麼兇,跟平時一樣,否則你就要殺了我嗎?”
宇文拓見她忽啼忽笑,心道這妖女詭計多端,索性眼觀鼻、鼻觀心,不再理她。在這繭中一身功力都被封住,他也確實無法動彈,只能趁這機會打坐練氣。小郡主又問了兩句,見他再不答話,輕嘆一聲,輕輕一撫巨繭,這繭又變作雪白一團,不再透明。
魔主所率大軍馬上就要降臨。現在來的這些先行魔軍地位都在自己之下,尚能瞞過,但魔主一來,宇文拓便藏不過了。她這兩天一直都在想著這事,最希望的是宇文拓能歸屬魔主,但無論好說歹說,宇文拓總不肯答應,寧求一死,現在反倒讓她躊躇再三。想了半天,她嘆了一聲,心道:“無論如何,總不能傷了他,但這地方不能久留,還是讓小小和嫣紅將他帶到哪個魔主找不到的地方去吧,慢慢再勸他。”
單小小和尉遲嫣紅是她來中原收服的妖物,單小小本是千年琵琶精,尉遲嫣紅是千年妖狐,道行都不淺,以前她以西方結界封住她們的妖氣,現在自不必如此,她們的功力也能發揮出十成來了。她伸手到懷中取出兩塊牙牌,正待一刮,卻見尉遲嫣紅那塊牙牌上染上了血跡。
尉遲嫣紅被殺了!
現在魔界已然降臨,妖魔先遣軍正源源不斷地自天空裂隙中降下,沒想到居然這時候還會遭人反擊。她眉頭一豎,在單小小那塊牙牌上一刮,單小小忽地在她面前現身,神情極為驚恐。
一見小郡主,單小小便驚道:“主人,不好了!嫣紅的驚魂塔被攻破了!”
小郡主怒道:“是什麼人這麼大膽?那傻小子和大鬍子捲土重來了?他們怎麼能攻破塔外的巴力西卜之火?”
單小小道:“不是他們,是另一夥人。那傻小子他們攻的是奴婢的蟄魂塔,他們正要殺進塔來,我剛要迎敵,便被主人拘來了。”
這兩天裡,小郡主為使天際裂隙擴大,好讓魔主大軍降臨,下令魔軍在通天塔兩側築起驚魂、蟄魂二塔。驚魂塔中放著崆峒印,蟄魂塔中則是神農鼎。加上通天塔中崑崙鏡化身的宇文拓和伏羲琴,這兩天裂隙已越來越大,但驚魂塔一破,魔主降臨之期就又要延後了。她急道:“小小,你立刻回去,務必要守住蟄魂塔!”
此時陳靖仇一行已先到了蟄魂塔下。陳靖仇見通天塔邊又多了兩塔,皺起眉道:“小雪,這塔裡真有神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