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所知惟一能駕馭自如者,再加上有僧人親眼見著他獨自在洞抱住一愚大師的屍身,當真是百口莫辯了。
他立刻排除了一慟大師下手的可能,因為對方根本不會猜到自己始終藏身在秘道之內,沒有離去。要想栽贓,恐怕還少一個物件。
那麼,是誰?是誰知道自己就躲藏在秘道里沒有離開,並且以大日天魔真氣於電光石火間擊殺了一愚大師?
丁原心底緩緩生出一股前所未有的寒意。
他漸漸意識到,在這座石洞中,自始至終還有第四個人的存在,不僅窺聽了自己與一愚大師的交談,更聽到了一慟大師的說話,甚至能感應到自己就藏身秘道內未曾遠揚,於是舉手之間暗算了一愚大師,嫁禍到自己的頭上。
即使這個僧人沒有湊巧走進來見著他,從大日天魔真氣遺留的印記,從一慟大師的推測中,矛頭也一樣能指向自己!
可這人為什麼要這樣做?與自己,或者與雲林禪寺究竟有什麼樣的深仇大恨?究竟背後有怎樣可怕的圖謀?
假如這個人當真存在,那修為無疑已臻至散仙之境,環顧天陸,除了曾山能勉強與之一決外,簡直再無抗手。
這樣的人物,卻為什麼要嫁禍給他?
丁原心念急閃,靈覺潮水一般湧出,搜尋石洞,低喝道:“出來,我知道你還在這裡!”
石洞裡到處迴盪丁原的聲音,猶如滾雷般轟然碾過這洞中的靜寂。
然而,並沒有人出聲回答,丁原的靈覺也只觸到冰冷的石壁,並未能搜尋到任何人的存在。
假如,一個散仙高手想在丁原面前隱身不出,憑藉著不思洞中曲折反覆的地形,也並非難事。
丁原知道,暗藏在深處的這個敵人修為,遠非自己可比,胸中卻難忍悲憤之情,漠然長嘯道:“大丈夫敢作敢當,有種你就滾出來!”
洞中仍然無人回應,丁原明白了,自己就算叫破嗓子也不會有人回答的。既然對方是立意要陷害自己,此時也就做起了縮頭烏龜。
他冷哼一聲,懷抱一愚大師,雙足飛點石壁,風馳電掣間搜遍了整座不思洞。然而,依舊空空如也,一無所獲。
莫非,這神秘的第四人並不存在?
丁原在洞底停下腳步,無意低頭卻發現,秘道入口處碎石的佈置似乎已被人悄悄動過,不再是自己先前擺放的模樣。
那人,已經走了。
丁原深吸一口氣,確定了自己的判斷沒有出錯。
可惜,以自己的修為,居然連來人的影子也沒摸到,這人的神通,委實已到驚世駭俗的地步。
他靈覺一動,察覺到洞外十多個聞聲趕來的雲林禪寺僧侶已離此不遠。
丁原輕輕將一愚大師的遺體平放在地上,默默唸道:“大師,你可說是因我而死。在下無論如何也要抓出兇手,為你報仇!”
他不欲與雲林禪寺的眾僧發生糾葛纏鬥,鑽入秘道,一路向出口行去。
半盞茶後,腳下地勢漸漸降低,不久前方就到了盡頭。
丁原撥開橫生在洞口的冗長水草,目光朝外張望,就見自己正置身於一個距離蘊翠潭水面不到兩尺高的乾涸洞穴中。
此時洞外玉兔橫移,夜色蒼茫,頭頂的潭邊、草叢裡許多不知名的小蟲正在歡快輕鳴。山風徐徐拂過水麵,漾起一圈圈漣漪,朝著四周盪漾擴散,映照在潭心的明月,也跟著微微顫動,如詩如畫。
丁原剛要提氣躍出洞口,丹田內猛地傳來一股針刺般的劇痛,緊接著渾身的血液就像煮開鍋的熔漿,火辣辣的沸騰湧動。
胸口一陣窒息,經脈如同要爆裂開來,五臟六腑一齊發出翻江倒海的絞心陣痛,直令他眼前金燈亂閃,視線開始變得模糊,連數丈外的景物也朦朧不清。
丁原一凜,曉得是火毒發作了。經過前夜的激戰和剛才的心緒不穩,體內的血行屢屢加速,終於讓火毒提前爆發。
然而,它來得未免也太不是時候。
雲林禪寺的眾僧應當能很快找到秘道的入口,追兵時刻就能趕至。
假如自己困在此處動彈不得,片刻之後就只有束手就擒的分了。真要那樣,簡直比一刀殺了他,更令丁原難受。
丁原咬牙再一提氣,肺腑內宛如同時有千萬把刀子在生剜硬割般,幾乎令他疼昏過去。一口深紅色的鮮血噗的噴灑到潭水裡,片刻工夫,就見幾條魚翻起肚皮浮出水面。
丁原微微苦笑,心想:“我這體內的火毒,居然混入潭水裡也能毒死這麼多魚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