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住他的火燙,在刀鋒上化作一攤水,像極了淚。旃鷺緩緩挪至他面前,眉宇間頗有憐才的神色,注視良久,方道:“你很厲害,只有去了你一對胳膊,我才安心。”示意兩旁動手。
望帝忽然道:“一個秘密。”
旃鷺阻止殺手,挑眉道:“你說什麼?”
望帝淡淡地道:“換我這對手臂。”
“放肆!”旃鷺哈哈大笑,“你的命都是我的,怕你不說?”
“死很容易。如果你有心辱虐,我立即便死,並沒什麼。”
旃鷺寒著一張面,眾殺手戰戰兢兢,心知大管事變色時,就是他人倒黴之時。望帝毫不緊張地盯了他看,看到旃鷺的臉色漸漸和緩,恢復冰冷的腔調說道:“成交。”
有人即刻點了望帝的穴道,殺手退開,旃鷺將耳朵湊近。望帝道:“此事非同小可,叫你的人再遠點。”旃鷺塞了一粒丹藥在他口裡,揮揮手,眾人退開數丈,手中的兵器依然握得很緊。旃鷺回望玉狸社之主,道:“如果你想玩花樣,縱然城主不想殺你,我也一樣毀得了你。”
他再度靠近望帝,正待聽到些什麼,耳朵倏地一陣刺痛,熱辣辣地被吐進一粒丸藥,腦中轟然亂響。想伸手去抓望帝,對方影也不見,只餘屬下們大聲的呼喝,隆隆地在耳朵裡鬧騰。他急急地掏出那丸藥,想起望帝做慣了奸細,最不怕嚴刑逼供,這些毒藥麻藥根本不起作用。旃鷺怒極反笑,鎮定地吞下解藥,指揮眾殺手進行全面的追捕。
逃吧。在照浪城遍地撒網的情形下,想逃出生天不過是白日做夢。就讓望帝多吃點逃亡的苦,最終狼狽地落回到他的手上。旃鷺鐵青了臉,假想來日折磨望帝的場面,雙腳不知覺踏碎了青磚。那裂紋就如他惱怒暴戾的心,一絲絲伸向了地底。
望帝沒有走太遠,這是他的老巢,深知哪裡是安全的棲身之處。玉狸社的地底本有一間密室,但此刻目標太大,不容他走進內室開啟秘道。他親手建造的庭院,有若干巧妙的埋伏點,隨便一處,都須偌大的精力才能被找到。望帝難過地想,可是在敵人來襲時,他們沒人願意逃跑,無不選擇了戰鬥。這真不是擅長保護自己的間者所應做的事。
他躺在屋頂的空檔裡傷感地想,一群疾惡如仇的人聚在一起,偏偏要深入一個個險地,做談笑風生的間者,那些兄弟們是否很難為呢。
雪開始下得大了,像摘下一片片棉絮,要給人做一床暖被。下吧,他衷心祈求上天,讓厚厚的雪花遮去玉狸社悲涼的血腥,替他為死去的兄弟建造一座白色墳塋。
大雪如他所願地落著,無窮無盡,彷彿在傾倒一缸缸粉白的染料,將他的眉毛鼻子染得花白。流血的傷口凍住了,沸騰的心情凝結了,呼吸慢下來,心跳慢下來,他如一片塵埃埋在雪地裡。
旃鷺派大隊人馬外出搜尋望帝,留在玉狸社的約有十餘人,到了傍晚,再次逡巡了一遍後,失望地退去。望帝在雪下迷迷糊糊地躺著,天地一片寧靜,忍不住想就此睡去。失血過多的他不覺暈了,沒多時又醒過來,如是幾次,不知過去多久,仗了丹田的一股氣,居然沒有僵死,傷口反因寒冷而緩慢癒合結疤,但手腳已麻木不能動彈。他心裡拼命用力,身體紋絲不動,不再聽他使喚。
老天要讓他死在這裡?他默默起了個誓,若是他能再多活一個月,安頓好玉狸社餘下的事,即使身入地獄也值得。如果能手刃仇人,就算永不超生,他不會覺得有遺憾。心裡的誓言唸完,食指驀地一動,接著,左腳抽筋似地一扭,阻塞的血液像是又恢復流動。
他勉強從雪地裡站起身,搖搖晃晃,如新死的鬼在鬱黑夜色裡遊走。走出十來步,隱約有黑影閃動,玉狸社外依然有監視的人在。他藏好身形,默數對方人數和方位變化,在最有把握時如燕展翅而出。
飛掠過院子前的樹林,一個聲音叫道:“有人出來了,追!”望帝發足狂奔,直到此時風割過周身傷口,他才察覺到刻骨的疼痛。一隻鴿子凌空飛去,他知道是向旃鷺報信,但哪怕手邊有弓,他應該也射不準了。他心中苦笑,腳下不停,精準地穿越他事先想定的路線,從樹林,到橋下,水路與夜色會掩去他的形跡。橋下有一個翻板,裡面小小的洞能容他隻身藏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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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按他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