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在兩個人心頭。此去經年,良辰美景唯有仰天同望,盼了遙遠處那人能共此一方藍天。
沒過幾日,紫顏修好了廬墓,終到了告別離去的時候。側側特意找了一隻鳥籠,放入裝了水的小口陶罐,捉了兩隻鴿子安置在內,最後套上新縫的黑底挑花籠罩。
姽嫿瞧她小心翼翼的樣子,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不忘隨時通報訊息。”瞥了一眼紫顏,悄聲道,“替你看好他。”側側把籠子推給她,“旅途顛簸,好生照顧它們。”
紫顏把兩人的行李掛上了馬,進屋來喊姽嫿。側側戀戀不捨地陪了出門,兩人見她殷勤相送,不忍上馬告別,一路走到谷外。
“回去吧。”走了很久,紫顏與姽嫿終於矯健地躍上馬去,身影漸漸消失在林間小路。
兩人來去如雪沾浮塵,只留下一點微溫的惦念。側側仰頭望了很久,直至站得乏了。走回屋子時,路分外長,山谷寂靜得像是入睡了,她不得不把步子邁得重些,聽到空漠的遠方傳來零落的迴響。
往後的日子,是看峰巒吞吐煙雲,聽四時鳥語花香,將豆蔻年華交付清淨山水。
涼宵
紫顏與姽嫿雙騎如飛,十餘日後出了邊關,進入北荒地界。今次他們由北往西,再由南往東出海而行,決計走遍周邊百餘國家後再返中土。
雁羽關城堞儼然,湛藍的天空下兩人如雲掠至,嬌紅媚翠,一身華衣麗飾惹人注目,饒是守衛的將士見過各色人等,依然看花了眼。紫顏和姽嫿被一支趕著駱駝的商隊吸引,駱駝們高聳的肉峰、銅鈴大的眼睛、不停開闔的鼻孔,以及優雅懶散踏步的神情,各樣姿勢使兩人著迷,津津有味地對了商隊指指戳戳。
姽嫿說笑間睜大了秀目,鼻尖微皺,“啊,白繭香!”紫顏奇道:“是十三異香裡的白繭香?”姽嫿來不及答他,一夾馬腿,飛馳到其中一隻駱駝身邊,蹙眉輕嗅。商隊的駝手不知她的用意,連忙上前招呼,姽嫿劈頭就是一句:“這香料多少金?我買了。”
駝手一愣,搖頭道:“不賣!”姽嫿道:“為何不賣?要多少價錢我出得起。”駝手困擾地搔頭,商隊的領頭人駕馬趕來。他穿著鑲金繡花袷袢,戴了尖頂胡帽,一撇小鬍子驕傲地上翹,見了姽嫿就嚷嚷:“我這些貨不許人靠近,走,走!”
姽嫿不依不饒,纏上那人道:“你賣給誰都是賣,不如說個價錢。”小鬍子輕蔑地道:“兩百金,買得起再來說話。”姽嫿冷哼了一聲,掉轉馬頭,悶悶不樂地回到紫顏身邊。
紫顏依稀聽到他們的對話,摸了摸行囊裡的錢鈔,果然不夠數。兩人原想憑了一身本事,沿途邊賺邊花,毋須帶太多銀兩。那小鬍子的話讓他們突然開竅,以兩人見獵心喜的心態,這一路定會看上諸多寶貝,若缺金少銀根本入不敷出。
姽嫿喃喃地道:“早知就該駕車,騎馬做什麼!”當即一言不發,返回雁羽關買馬車去了。紫顏哭笑不得,陪她挑了一輛車,丹漆青幔,雜以珠玉。姽嫿喜其華麗,樂呵呵地將兩人的坐騎除去鞍韉,加了兩匹新買的馬,匆匆忙配上靳、靷、鞅、靽、鞧等車具一齊套好。
她先是坐進車廂內,想想又跳到車伕的位上,對紫顏道:“我們一同坐外邊。”紫顏慢慢看了廂內一眼,置身在花毯錦席之上,想來比在外顛簸趕車舒服。姽嫿不由分說,拍拍身邊的座,“你以為我很會駕車?上來,一人趕兩匹。”
兩人駟馬出城急趕,追上商隊後,姽嫿逞強地駕車到了領隊身旁,朗聲說道:“你們要去何處交易?我們也去,如果我能湊足兩百金,你就把白繭香賣給我。”
小鬍子打量了她幾眼,見她趕了一輛招搖的馬車,搖頭道:“方河集遠得很,你吃不了這個苦,我勸你放棄。這香料是鞘蘇國王點名要的,我可不能隨意賣了。要不,你選個別的香料,能賣我就賣給你。”
姽嫿冷冷地道:“沉檀之類的香料,我要多少有多少,只要這品白繭香。”
小鬍子沉吟地捻著鬍鬚,身邊一人打量兩人良久,偷偷在他耳旁說了幾句話,小鬍子道:“帶你們同走不打緊,一路食宿自理,生死與我們無關。等到了集上,有本事你就拿錢來買吧。”說罷,騎了馬優哉遊哉地回到領隊的位置。
姽嫿自得地坐在車駕的位置上趕馬狂奔,一身的衣飾彷彿要飛揚而去。紫顏回望空蕩的車廂想,滿載而歸時不知是何情形。他吸了口夏日堅硬的熱風,將馬鞭高高打下。
獨自過了十餘日,又恢復往日的孤單平靜。側側給菜地澆完了水,怔怔地望了谷口方向,不知怎地想起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