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日常溝通,那班納特兩個姐妹則完全是前來觀光瀏覽的了。
艾琳託人在加萊港口接應瑪麗三人,拿了錢財幫忙接送的人話並不多,只是幫助班納特三姐妹提前買了票,叫了輛馬車送她們前去火車站。
接著又是一場極長的火車行程。
十九世紀的法國沒有tgv,瑪麗和兩位妹妹只能坐在車廂窗邊看著車外的風景咣噹咣噹前行,放平心情,忽視車上的不方便外,倒是也有一番風味。
特別是在風景之下執筆寫信。
瑪麗不打算和梅恩先生討論他的朋友多管閒事,跑來法國剛好撞上巴黎公社運動是對還是錯。人已經去世二十餘年了,死者為大,他是對是錯如今已然不再擁有意義。
在表達觀點,她先是客客氣氣地感謝了比爾·梅恩先生給出的專業意見。
“哈維先生開頭之後,”瑪麗寫道,“讀者評論家們總是要拿‘菲利普·路德’和陀思妥耶夫斯基相比,我認為這完全是在捧殺這個筆名。如你所說,我執筆創作完全是出於不甘在南方鄉村嫁人相夫教子,從而自謀出路,找到養活自己的辦法罷了。很感謝你能看到菲利普·路德和他的故事——也就是我和我的故事中含有潛力。能夠獲得專業的認同,這是我的榮幸。但在我看來,不論今後路德,亦或者說,瑪麗·班納特的作品擁有或者不擁有真正的藝術價值,那都是一名作者理應追求的東西,也就是梅恩先生你所說的,人『性』的普遍意義。”
話到這兒,瑪麗頓了頓。
既然梅恩先生話說的不客氣,完全不掩飾自己的高傲本『性』,那瑪麗也就不委婉了。
要是面對面交談,對於咄咄『逼』人的人,瑪麗多少還會掛出自己的標誌『性』假笑來掩飾本身直截了當的『性』格,但現在透過紙筆交談,委婉訴說多少有種欲蓋彌彰的意味。
況且梅恩先生也沒遮遮掩掩啊,既然他這樣“尊重”自己,直抒胸臆,瑪麗要是不表達自己的真實看法,反而是瞧不起他帶著不屑一顧的認可了。
“但我不認同的天賦論。”
在論述自己的想法之前,瑪麗把自己的觀點寫了出來。
“梅恩先生你認為只有體面紳士才能接近到藝術的本質,而窮人和女『性』‘偶有靈感’也不過是少見的例外。而在我看來,這樣的結論完全沒有觸及到問題根源。不是隻有體面紳士能掌握藝術,而是藝術一直掌握在體面紳士手上。而窮人,也不是缺少天賦,而是缺少紳士們經受的教育。”
同樣的,女士也是如此。
瑪麗知道自己有幾斤幾兩,仗著小聰明在十九世紀寫出觀點新穎的小說連載沒問題,但她要真是一名如同歇洛克·福爾摩斯那樣智商超凡凌駕凡人的人,早在二十一世紀就考上牛津劍橋啦。
但在瑪麗看來,考不考得上是一回事,能不能考是一回事。
劍橋大學一直到一九四七年才允許女『性』作為正式大學生入學。難道在一九四七年的女『性』們統統沒有那個智商進入劍橋大學嗎?她們缺少的可不是智商,而是足夠進入劍橋的基礎教育。同理寫作也是如此。
“既然要討論藝術,請允許我用音樂這種藝術形式距離,”瑪麗寫道,“同樣的耳朵聰明,一名新生兒出生在鐵路上,日日夜夜聽到的是火車轟鳴,童年因為對聲音過於敏感而作出不同於尋常孩子的反應,是要為父母增添困擾的;但倘若這名新生兒出生在貴族之家,不愁吃穿,自小聆聽到的是莫扎特和貝多芬,其人生自然與鐵路工人的兒子截然不同。”
寫到這兒,瑪麗想了想,繼續寫道:“當然,我也認同你的看法,先生,總會有例外產生,但例外並不能證明你的觀點,只能證明窮人和女『性』與你口中的‘體面紳士’不處在同一個起點上。不是鐵路工人的兒子沒有音樂天賦,而是他們不能接受同樣的教育。同樣寫作也是,你認為我身為女『性』是一種可惜,因為女『性』無法碰觸藝術的本質,可在我看來,不是我們沒有天賦,是壓根沒有擁有‘天賦’的權力。”
寫到這兒,瑪麗的觀點闡述完畢了。她覺得說到這兒就好,再往下說難免又會發散到政治上面,而政治觀點與政治觀點的對抗勢必會讓局面變得非常難看,因為這不是能說服對方的問題,就像是梅恩先生和他的那位支援巴黎公社運動的朋友一樣,朋友死了二十多年了,梅恩先生還是難以釋懷。
“我的姐妹認為我沒有必要同你寫回信,”瑪麗總結,“因為我一直沒有對任何反面評論發出任何回應,這次與你回信,就是打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