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適嗎?”瑪麗問。
“大家關注菲利普·路德的故事,是關注他的經歷和案件,”霍爾主編說,“只要案件吸引人,沒有什麼是不合適的。而且做出來的伏筆,總得利用上才是。”
如之前瑪麗設想的那樣,《死亡天使》的故事發生在菲利普·路德還是一名蘇格蘭場探長的時候。那時的路德夫人還沒有病逝,路德本人也算是意氣風發,因為和自己的競爭對手兼好友威爾遜探長連破了兩起大案,可謂是前途無量。
就在此時,菲利普·路德接到了一起看起來“普普通通”的謀殺案。
死者是一名倫敦頗有名氣的富翁,年紀不小了,幾年來一直在病榻和棺材之間來回徘徊。然而就在近半年來,他的病情其實正在逐漸好轉,幾個月前甚至可以下地走路,參加不太緊張喧囂的社交活動了。
就在他的妻子兒女紛紛放下心來的時候,老富翁的病情突然再次惡化,短短七天之內就不治身亡。
雖說生病這事向來是病來如山倒,但發病的前一天,老富翁還陪著女兒散步聊天,許諾要等春天時一同出遊呢,結果轉天就躺在床上再也起不來了。不怪富翁的家人會多想,有錢人突然死亡,總是要有人懷疑生病之外的其他死因的。
這要放在二十一世紀,到底是怎麼死的,稍微一查就能得知。但在十九世紀,琢磨線索關聯可是讓瑪麗頭疼了一會兒。
一來,維多利亞時代的屍檢手段可沒神奇到呈現所有證據;二來,在這個年代,給體面人屍檢不存在解剖一說,宗教信仰、社會道德習慣尚且不能接受這樣的行為。
不過反過來想,這倒是也給瑪麗的故事平添了幾分曲折。
蘇格蘭場的其他探長沒把這個案子放在心上,一開始路德也是——有錢人突然死亡,要麼是真的生病了,要麼無非就是出於爭奪財產。這樣的事情作為警察,那見得真是太多了。但隨著調查展開,路德發現事情沒那麼簡單。
原因無他,完全是出於路德的經驗罷了。要說是妻子兒女為了爭奪家產而害死富翁,那家庭氛圍應該是劍拔弩張才對。可是這家人並不是這樣,富翁一生沒惹什麼風流債,和妻子自幼相識、相濡以沫,對待兒子和女兒也是非常平等,家人之間展現出來的是完全不同於其他豪門的和睦。路德稍微試探了一下,發現這樣的和睦並不是裝出來的,而是發自真心的。
但一位好丈夫、好父親,不見得是一名好老闆。
在家庭裡,死去的老先生是偉大的頂樑柱,是極其負責人的父親和丈夫;但在生意上,卻也是一名不擇手段的投資者。他不僅有許多競爭對手,為了賺錢也是不惜在法律上打擦邊球,多次鋌而走險,剋扣下屬工資福利,樹敵無數。
如此一來,想要害他的人可就很多了。
老富翁並不是死於被人殺害,如果不是自然病死,就只能是下毒。鑑於從屍檢處拿不到什麼東西,路德打算從富翁的醫生和『藥』劑師身上著手。假設沒有任何疑點和線索,就能證明老富翁是自然死亡,沒有人出手陷害他。
路德一路查下去,也確實沒什麼疑點——至少涉及老富翁本人相關的醫療診治方面沒問題,之外的話……
伴隨著調查,菲利普·路德找到了『藥』劑師年輕時的經歷。身為一名學徒,當時仁慈又善良的『藥』劑師曾經陪著自己的導師前去教習所義診。維多利亞時代的教習所簡直比貧民窟還要貧民窟,那裡的窮人別說學習技藝,送進去之前或許還是個正常人,送進去之後餓死的也不再少數。
去教習所義診,可以說是相當高尚的舉動了。可問題在於,路德發現在『藥』劑師義診之後,教習所的死亡率不降反升。
窮人死在教習所本不是奇怪的事情,但突發死亡的情況越來越多,教習所的管理人想隱瞞也隱瞞不住,這件事驚動了『政府』,官員派人下來徹底調查,意識到『政府』每年的撥款都被貪汙私吞後下了鐵命令整頓。教習所中的待遇總算有所提升,在窮人們得到合理對待後,病人暴斃的情況立刻消失不見。
官方記錄裡說是衛生和食物條件改善,停止了傳染病。但問題在於……這麼巧就是老富翁的『藥』劑師走後,出現了病人死亡的情況?
霍爾主編閱讀到這裡,流『露』出了思考的神情。
“要是許久之前的事情,死亡病人的屍首早就掩埋了,”主編說,“窮人們又買不起墳墓,想要屍檢,怕也是為時已晚。即使是確定了『藥』劑師就是兇手,證據也相當不好找。”
“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