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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罷工的幾個月來, 馬謝納小鎮的街道上從來沒有出現過這麼多的人。
烏壓壓的人群氣勢洶洶地朝著雜貨店走過來,瑪麗心底一突,她二話不說, 拉起格雷古瓦小姐就朝著櫃檯方向走:“老闆,你的店鋪後門在哪裡?”
雜貨店老闆梅格拉也嚇了一跳, 但看見瑪麗慌『亂』的樣子還是免不了『露』出了不屑一顧的笑意。
“你放心,小姐, ”他敷衍地安慰道,“街上有警察,工人們鬧事也不敢硬闖的。”
“……”
瑪麗深深地吸了口氣。
“我問你,”她抬高了聲音, “後門在哪兒?!”
或許是因為來到蒙蘇煤礦時瑪麗一直襬出咄咄『逼』人的架勢,或許是因為她突然爆發出的怒喝著實有幾分氣場,之前還不放在心上的老闆梅格拉怔了怔。
“在那邊。”
他下意識地回答了瑪麗的問題, 旋即又為自己的誠實而懊惱。嘀咕了幾句城市來的女人就是不懂事之類的話, 也就不再搭理她了。
格雷古瓦小姐已經被瑪麗的行為驚住了, 她捂住嘴巴:“瑪麗小姐,你這也太無禮了,我們怎麼能走雜貨店的後門, 那不是給顧客——”
“你想活命嗎?”
“什麼?”
瑪麗看著仍然一派天真、完全不知道即將會發生什麼的格雷古瓦小姐, 只覺得有股深深的無力感襲上心頭。
現在沒空解釋了, 她也不覺得自己解釋之後格雷古瓦小姐能夠理解。瑪麗硬氣心腸,直接了當地拽住少女的手:“你要是想活命,就跟我走!”
她拖著格雷古瓦小姐直接從雜貨店的後門跑了出去, 就在兩位女士離開室內的一剎那間,工人們已經踹開了雜貨店的門。
幸而在倫敦已經有了偵查經驗,瑪麗在抵達馬謝納小鎮的第一週就把周遭街道的建築『摸』了個一清二楚。她帶著格雷古瓦小姐避開小鎮的主幹道,順著後巷繞到了磚瓦房的一角。
在這裡,她既能看清楚主幹道上究竟發生了什麼,又能把格雷古瓦小姐藏起來。
來的人太多了,擠在雜貨店內店外的工人幾乎有上百個,從室外看過去瑪麗並沒有看到任何熟悉的身影。她能看到的只有忍耐了長期的飢餓和寒冷之後工人們面容上的絕望和憤怒。
“麵包!麵包!麵包!”
他們吶喊著衝進了雜貨店,怒吼和尖叫此起彼伏,叫囂著食物的同時瑪麗更是聽到了零星幾句悲涼的聲音:“——為艾蒂安報仇!是你們傷害了他!”
這個聲音一閃而過,卻換來了群眾們的片刻寂靜。
下一秒,震耳欲聾的呼喊幾乎要掀開房頂,衝破天空。
“麵包!麵包!麵包!”
雜貨店內一片凌『亂』的喧囂。
“為艾蒂安報仇!”
果然。
到這個情況,瑪麗已經大概能夠猜出情況了。
福爾摩斯的推斷沒錯,他說等待□□——因為□□會點燃一切按下不發的矛盾,自然也會讓所有藏匿在陰影之中的設計暴『露』在外。
眼下勢必是有人將艾蒂安受傷的事情傳了出去,不僅鬧得人盡皆知,更是引起了工人們的怒火。
誰希望工人們暴動,走上街去發出抗爭?
無『政府』主義者想,工人國際想,到了這個地步都不重要了,甚至是……
一個心驚的姓名從瑪麗心底跳到眼前。
詹姆斯·莫里亞蒂教授也想。
就在她意識到什麼之前,擠在雜貨店前的工人們紛紛散開了,她繃緊的心並沒有放鬆,因為瑪麗分明看到幾位年輕力壯、卻因為飢餓而面『色』蠟黃的工人把雜貨店老闆梅格拉拖了出來。
“你們放開我、放開我!”
事已至此,雜貨店老闆已然失去了剛剛嘲笑瑪麗的姿態,他徒勞地掙扎著:“你們再不放開我,警察不會放過你們的!”
他的話語無異於火上澆油。聽到警察一詞後,按住老闆的工人直接給了他兩個耳光。
“就是警察,就是你們,”工人憤怒地大喊道,“是你們用槍打傷了艾蒂安,他甚至不一定能活著醒過來!”
“艾蒂安受傷又和我沒關係!”
雜貨店老闆抗議道。
他見男士們不講道理,便把求助的目光投到女『性』身上,哀求道:“你們講講道理,我什麼都沒做,不發工資的又不是我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