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部分(3 / 4)

小說:國術館(徐皓峰) 作者:卡車

不料三年後重逢,你我都成了朝不保夕的人。”她的神態溫婉可愛,我抬手一彈,她的長髮禮花般綻放。

【六】

現在是八點三十分,我要先回家規勸父母,不要參加明日的行動。雍和宮地鐵站的末班車是十一點零五,所以我要在兩個小時三十五分鐘裡完成趕路和談話。

時間緊迫,我坐了二十分鐘公共汽車後,實在不耐煩堵車狀況,就近下車,沿著穿越兩個居民小區的捷徑急速奔跑。

跑到第二個小區時,迎面走著一個圓鼓鼓的身影,是個穿羽絨服的女人,懷裡抱著兩袋麵包,她“啊”了一聲,停住傻傻地看著我。

她的左臉有斑斑點點的燙痕,左鼻翼少了塊肉,疤口凝結,把整張臉扯得走形。從羽絨服上,我認出她便是昨晚我自後面擁抱的女人,一抱之間,我給予她高度評價,不料正面卻如此醜陋。

可能是她小時候被開水燙壞,或者長大後遭流氓殘害。我無心多想,經過她向前跑去。跑出二十幾米,回頭看她還呆呆立在原處,想到昨夜自後面抱她時胸口的舒暢感受,不由得又跑回去,自後面將她抱住。

她奮力掙脫,跑入旁邊的樓門。

我拾起地上的麵包,追進去。

樓梯上層響著她的腳步聲,頻率穩定,然後響起一下劇烈的關門聲,很容易判斷出樓層。我登上那一層後,見有兩個彎道,共有二十戶人家,實在分不清她進了哪家。

我已萌生退意,一聲清脆的門鎖彈開聲響起,轉身見開啟了一道門,她脫了羽絨服,穿著暗紫色毛衣,把兩個垃圾袋放在門口。

我衝上去,她驚叫一聲,縮回身子,要關上防盜門。我忙說:“我是給你送麵包的!”她:“……啊,謝謝。”我進屋把麵包放在桌上,禮貌地告辭。她神情慌亂地送我到門口,我低頭開鎖,沒能開啟,她湊過來開鎖,恰好擠入我懷中……

她母親早逝,她和父親居住在一起,她父親每晚去鄰近小區跳“紅扇舞”。她父親回家時,我倆已穿戴整齊。她送我下樓後,又一路送我出小區。

我問她為何能容忍我的流氓行為,她說她很久沒被男人抱過了,覺得很舒服,我與她是萍水相逢,兩不相欠。

我則覺得自己完全失控,不顧父母大事和比武之約,竟在半路上出了情事。羽絨服女人面部醜陋,但和她走在一起,我有著巨大的甜蜜感,甚至不願加快腳步。

走上大街,已是十點鐘,來不及回家勸說父母,想到他們的行動在明日,在明日早晨勸住他倆尚且來得及,於是我向地鐵站奔跑,選擇先去比武。

自和平門坐到雍和宮,是十點四十分,地鐵裡已少有乘客。我走了幾個來回,並不見K的身影。站臺上共有八個垃圾桶,一個戴口罩的矮小女人正側身把整條胳膊伸進一個垃圾桶中。

我靠在柱子上,百無聊賴,只好看她。當她掏到第二個垃圾桶時,我感到背後有了壓力,急忙反身亮拳,護住周身要害。

K從柱子後繞出來,眼光深邃,盯著遠處掏垃圾桶的女人,問:“你覺得她怎麼樣?”我無言以對,轉頭看去,見那女人掏出了一個帶皮套的酒壺,顯得身心震動,扯下口罩,把酒壺捧在手裡,寶貝一樣地看著。

因距離遠,我看不清她的臉,大致圓圓胖胖,就說了句:“不錯。”K的眼角泛起長長的魚尾紋,欣慰地說:“我注意她很久了。”K說女人掏出的東西是外國洋酒的酒壺,特殊金屬鑄就,賣到廢品收購站可以得許多錢,是他提前放進去的。

他以自己獨特的方式關心著她。他說如果他比武倖存下來,還會繼續在垃圾桶放歐洲酒壺的,讓女人對現實產生魔幻感。

聽得我哈哈大笑,他也眯眼笑了。笑聲止住後,我問:“為何咱倆比武,非要死一個呢?你我並無仇恨。”他答:“不是仇恨,是武功。以你我現在的水平,只要比武,必有傷亡。”我:“我們可以不比。”他:“不可能不比,我拋棄一切追求武功,很想知道我所做的究竟有沒有意義。抱歉,拿你作驗證了。但只要你的武功高於我,便可以拿去我的性命。”末班車到站後,K痴痴地看了撿廢品女人一眼,引我進入車廂。

他囑咐我,當車行駛到最後一站,所有乘客下車後,車會離開乘務軌道,開往排程總站,這段路程會關掉車廂內的燈。

他說:“目不視物的情況下,比武沒問題吧?”我點頭,他露出滿意笑容,說:“很好,你我先各自休息,燈滅便動手。”說完鑽入座位底下。

車廂內無其他乘客,車輪摩擦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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