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你就是張公子啊!可勞得我家小姐好生掛念。”
“哇呀?”
張牧雲聞言猛然驚叫,卻是腳面被月嬋偷偷狠踩一下!
“這個一定是你搞錯了。”
張牧雲滿面嚴肅,義正辭嚴說道:
“我從不認識什麼小姐。”
“你一定認識的!”
見張牧雲一口否決,這青衣小鬟卻胸有成竹,笑靨如花道:
“我家小姐早知道你會這麼說。”
“啊?”
“她說了,即使張公子以前不認識,現在這會兒也該知道了。”
“哦?那你家小姐是——”
“我家小姐叫,李、夢、憐。”
此言一出,原本還有些嘈雜的大堂中頓時鴉雀無聲!
“哦原來是李……什麼?李夢憐?難道是那個花魁仙子?”
張牧雲一臉不可思議地望著眼前丫鬟。
“嘻嘻!”
那丫鬟卻不理他驚疑表情,只管拍手笑道:
“果然小姐沒識錯人!張公子今日才到此地,就已經對她如此關注!”
“你說什麼!”
“公子莫推耳聾~”
青衣小鬟巧黠一笑,又往近前走了一步,探手從懷中掏出一封素箋,遞與牧雲道:
“這是我家小姐給您的請柬,萬望公子今晚能移貴趾,去信中酒樓一敘。今晚花魁小姐已將那處包得整夜,只等公子前來。”
說完此言,青衣小鬟也不理少年愕然表情,只管莞然一笑,輕輕轉身,根本不看其他人一眼,就此飄然而去。
“這這……”
過得半晌,張牧雲才想起拆開手中信箋。潔白的素箋上,點綴著桃花的水印印紋,聞一聞,又或是拿香草乾花燻過,此時一展開,正是香風撲面。張牧雲見如雪花箋上娟潔小楷寫的是:
牧雲:
十里湖山一葉舟,年華荏苒水東流。
閒歌白紵聊相和,欲採青萍不自由。
涉江風雨芙蓉老,遠道深秋已倦遊。
今夜酉時正一刻,妾候西湖樓外樓。
夢憐拜上
“這……”
張牧雲讀完信箋,又看了一眼旁邊月嬋,發現她剛剛也抻頭把信箋內容看完。瞅著月嬋,他道:
“好詩!這首詩作抒發了作者傷春悲秋、悲天憫人的高尚情操,充分體現了——”
“哼!”
正在分析詩歌中心思想和寫作意義,不料月嬋卻哼了一聲,小聲說了句:
“什麼高尚情操,就是、就是妓女想從良而已。”
說了這一句,月嬋又看了看眼前英挺開朗的少年,忽然只覺得一陣莫名的悲傷襲來,鼻子竟是一酸,往日如此剛強潑辣的公主,當下竟是把碗一推,如尋常受委屈的小兒女一般扭身噔噔噔跑上樓去。
“月嬋你這是幹什麼?不吃完多浪費。”
就在襲夢軒一樓大堂所有人已經持續很久的驚奇和崇拜目光中,張牧雲也追上樓去。
略過這邊張牧雲耐心哄人不提。差不多就在襲夢軒大堂中這一場有些奇怪的邀約風波進行的同時,那個張牧雲早上剛進的杭州崇新門外,卻也有一些萬眾矚目的人物進城了。
和煦春風裡,在碧樹春煙、鶯鸝亂飛的背景襯托下,崇新門外寬闊的青石官道上,忽然有一列隊伍從遠方緩緩而來。這支隊伍前後分為四段,最前面是十八位面貌兇猛的黑甲騎士前導,緊接著是一輛金光燦燦的駟馬戰車,車上正站立著一位雪袍金冠的威武青年。他車後跟的是一輛裝飾華貴的七寶鸞車,由兩匹白馬拉著緩緩而行。再後面又是八輛闊大的駟馬戰車,每輛車上整齊地站著五位身穿血袍的術士,正面容肅穆,目不斜視。
很顯然,前導的騎士、後繼的法師,全是護衛著中間的黃金駟、七香車。若有內行人,看那黃金裝飾的駟馬戰車規格,便知這隻有統鎮一方的朝廷大員方能乘得。而所謂“諸侯千乘國,命婦七香車”,他後面那輛華美非常的七寶香鸞白馬車,又非朝廷命婦乘不得。
如果說這些只是標識身份的尊貴,那前導騎士的黑色鐵甲上栩栩如生的貔貅兇獸、後方法師血光湛然有如血濤洶湧的術士法袍,則說明此時正朝崇新門而來的這個隊伍,並非尋常的王侯將相巡遊。
來歷非凡,但卻並不神秘。和早上張牧雲來時冷冷清清不同,這時的杭州城崇新門外官道兩邊已經擠滿了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