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怪!妖怪!”
“妖怪?”楊瑾心中莫名一震,尚來不及細想,追殺而來的敵人已逼至近前。
顧勇人如其名,哪管對方是人是妖,將積壓了大半年的戰意恣意宣洩,揮刀向敵軍迎面撲去。吳卓等人也各亮兵刃,與敵軍逐對廝殺起來。來襲的敵軍身形高矮不一,怪異的是皆赤手空拳,動作蠻橫不成章法,頻頻發出野獸般的吼聲。
楊瑾早年生活在燕國,知道胡人擅騎射,來去如風,南下掠奪只求神速,從不僵持戀戰,絕不似眼前這番景象。
正當楊瑾百思不得其解間,癲狂的咆哮聲中,一股勁風已襲至耳邊。楊瑾本能地舉刀格擋,對方勢大力沉,頓時壓得楊瑾身勢下沉。楊瑾勉強以刀身擎住對方不斷壓下的力量,這是一種令楊瑾難以抗衡的原始而野蠻的力量。對方咆哮連連,持續施展蠻力,與楊瑾的距離越來越近。
火光映照在那張猙獰的臉上,楊瑾終於明白為何逃跑的居民口喊妖怪,他難以置信地凝視著眼前這東西。那張面容酷似猛獸,眼眶深陷,鼻孔翻天,滿嘴獠牙,遍體無毛,闊掌利爪。楊瑾刀刃切入魔物手臂,而魔物渾不覺痛,彷彿不撕開楊瑾的喉嚨誓不罷休。
“喝!”顧勇的暴喝從天而降。刀尖擦著楊瑾鼻樑堪堪而過,魔物頭顱滾落塵埃,顧勇一腳將屍體蹬開,上前扶起楊瑾。
“三哥,沒事吧?”顧勇不知從哪裡尋來一柄短弩,連同箭囊塞進楊瑾懷裡,“這個給你。”
雲中郡地勢平坦,秦軍每日操練的是集團作戰的陣法,講究的是進退有度,攻守兼備,即便是正面衝鋒混戰,也能夠做到前後有序,左右兼顧。楊瑾本身不是習武出身,從軍大半年的時間裡,即使多受顧勇指點,如今也武藝平平,倘若他日真上了戰場,不求殺敵,但求自保。直到後來,眾人發現楊瑾射術精準,故此顧勇有此一舉。
見楊瑾還在兀自發呆,顧勇搖晃楊瑾肩膀,焦急地喊著:“三哥,這可是真的打仗,你振作起來。”
顧勇並不明白楊瑾真正發呆的原因,當他砍下魔物頭顱的那一刻,楊瑾眼前似乎又看到了涿鹿平原上倒下的巨大身軀,夜襲的魔物讓他懷疑自己又回到了那個異常真實的噩夢裡,雖然魔物與蚩尤大軍形態完全不同,可是這種感覺何其相似。
“想想旭兒!”顧勇不顧一切地大叫,“你要是死在這裡,他該怎麼辦!”
顧勇的吼聲化作一股熱流湧上楊瑾大腦,令他如夢方醒,自己為什麼要帶著楊旭跋山涉水遠赴邊關,就是因為不管是現實還是夢境,他都不能讓楊旭受到傷害。楊瑾閃電般從箭囊內抽出一支短矢,搭在箭槽中,緊扣弩弦,動作一氣呵成,抬弩朝顧勇射去。
勁矢貼著顧勇臉頰疾馳而過,一頭魔物在顧勇身後轟然倒地,箭矢準確無誤地穿進魔物咽喉。顧勇目瞪口呆地看看身後,又回頭看看楊瑾。
“剛才你也險些砍到我。”鎮靜下來的楊瑾從魔物喉嚨上拔出箭矢,和顧勇一同放聲大笑。
秦軍作戰,弓弩列在前陣,步兵壓後,兩軍開戰便是一陣覆蓋式無差別的箭雨遠端攻擊。楊瑾只有一人,難以形成箭雨攻勢,再加上妖物行動太快,所以他綴在顧勇四人身後,以弩箭保護他們照顧不到的身體死角,同時發出號令,指點四人依照地形挪移方位,佔據有利位置,並且始終保持在他的射程範圍以內。如此一來,立見奇效,顧勇四人除卻後顧之憂,在前奮勇拼殺,楊瑾在後跟進間,還可安心拔回射出的箭矢。
兄弟五人組成的小隊所向披靡,所到之處,盡誅魔物,而各自為戰的秦軍陸續前來會集。陶素為楊瑾尋來一匹戰馬,楊瑾翻身跨在馬上,依照同樣戰術,指揮排程步兵、弩兵。深夜之間,不認識楊瑾的人也辨別不清他的軍銜,只見他氣度恢宏,排程有序,況且大秦軍隊向來訓練有素,全按他指揮行事,很快穩住局勢。
怎奈火勢大盛,魔物層出不窮,前仆後繼,後方又遲遲不見援軍,楊瑾擔憂楊旭安危,帶領軍隊且戰且退。
楊瑾所在的軍營此時也陷入火海之中,火光之中魔物與秦軍身影交錯,激戰正酣。楊瑾渾身汗毛倒豎,雙腿猛踢馬腹,戰馬四蹄騰空,衝進軍營。顧勇清楚楊瑾為何擔憂,招呼吳卓等人緊隨其後。
營房之中哪裡還有楊旭的影子?楊瑾策馬四處尋找,高呼楊旭的名字。顧勇分出一隊人馬朝其他方向尋去,命令眾人齊聲高呼楊旭。士兵見顧勇滿身血汙,猶如地獄惡鬼,還與領軍以兄弟相稱,自然從命,剎那間“楊旭”二字迴盪夜空。
“哥哥!”一個充滿驚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