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褂的白臉漢子撩起珠簾進來,睜開迷茫的醉眼,笑嘻嘻的道:“三爺有何吩咐?”
汪昌平定睛看這白臉漢子,這人看面相似是江南人士,長得倒是平平無奇,可腳底下步子很是虛浮,滿身酒肉穢氣,根本不像什麼武林高手。他詫異的瞥了一眼司馬三爺,對面的司馬三爺也皺著眉頭,沒好氣的對這位白臉漢子道:“小俞子,這麼是你過來?六順子人呢?”
這白臉漢子應道:“回三爺的話,六順兒出門採買去了,晚些才能回來。掌櫃的吩咐我給他頂個班。”
司馬三爺沉聲道:“那你叫掌櫃的上來一趟吧!”
“三爺可是有何不妥?”
“你哪兒來那麼多廢話,叫你掌櫃的上來就是!”司馬三爺頗為嫌惡的揮了揮手。
也不聽腳步聲響,眾人只覺得那白臉漢子身後一花,便有個乾瘦老頭兒現身出來,朝司馬三爺作揖道:“小老兒在此,三爺有何吩咐?”
汪昌平一見這乾瘦老頭兒,心裡登時一凜。這人的身法也太過詭異了,剛才竟然根本看不出他是如何走到了這白臉漢子身後。看來司馬三爺說順平樓有高手,多半就是這個乾瘦的老掌櫃,還有那個出門採買的“六順兒”。
至於這個滿口吞吐著酒臭的白臉漢子?只是一幅酒囊飯袋而已。
第二百四十二章順平事,痴情人
話說這順平酒樓的掌櫃老康頭兒,那可是一個八面玲瓏的精明角色。
他伸手一搡,就把雜工小俞子給推了開去。老康頭兒哈著腰,陪著笑臉,先敬了司馬三爺一杯,轉身又敬了汪昌平一杯,好聲好氣的講了一大套恭維奉承的話兒,把個三爺司馬昊捧得兩頰發紅光,老康掌櫃的這才起身退出了雅間。
不多時,他又親自送了三道好菜和一罈美酒上來。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該說的話也說過了,該讓對方看見的人和事也看完了。司馬三爺一推碗筷,起身離席,朝汪昌平拱手道:“今日已有些倦了,汪大俠可在順平樓先安頓下來,在這朔城中多走走看看。至於我所說的事情,大俠可慢慢斟酌。司馬昊靜候佳音。”
“不必了。”那汪昌平將手中的竹筷朝桌面上重重一拍,亦站起身來。他拎起桌上二尺銅鞘直刀,往鐵釦腰帶中一插,對著司馬三爺拱手抱拳,沉聲道,“江湖兒女,哪來那麼多瞻前顧後?昌平若信不過三爺,今日也不會坐在這裡吃三爺這杯酒。從今往後,汪某便不再是兩廣總督府的飛鷹衛統領,而是西北朔城中的一介碌碌小民,乞求三爺安頓!”
“好!汪大俠果然是個痛快人!”司馬昊拊掌大笑,伸手用力拍了拍汪昌平的肩頭,那掌上的龐然大力,竟然震得汪昌平眉毛一皺。汪昌平這才知道,原來對面的這位打扮得好似富商員外郎的司馬三爺,竟然也是一位深藏不露的內家大高手。
不過他心中念頭一轉,便就釋然。
司馬世家乃是這西北朔城的真正主人,無論是司掌涼州百萬雄兵的大雍將帥,還是江湖中說一不二的蓋世豪俠,只要人在西北涼州地界,都得對那位司馬家的當代家主司馬文馳老先生禮敬三分。虎父無犬子,司馬三爺乃是司馬文馳老先生的第三個兒子,頗受老先生的喜愛,自然絕不會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紈絝。否則,要如何鎮服這朔城中隱居的數十位個性迥異的江湖梟雄?
司馬三爺樂呵呵的道:“我名下還有裁縫店一間、賭坊一間、當鋪一間、雜貨商館三處,都須有得力的人去經營。這些產業任由得汪大俠挑選,只要看得中哪一間,便可做那一間的主事掌櫃。嫂子和令嬡兩日之後就會到達朔城,這些店鋪後院都建有精舍,安靜整潔。汪大俠只管在我朔城安居樂業,享那無憂無慮的天倫之樂。旁的我司馬昊不敢說,汪大俠只要身在我朔城之中,那江湖上的風風雨雨就與大俠毫無干係。就算有仇家尋上門來,自有我司馬世家替大俠料理!”
“多謝三爺!”汪昌平用力點頭,“只是‘汪大俠’三字,三爺今後休要再提,喚一聲昌平就好。”
“還是叫‘汪大掌櫃’才是。遠親不如近鄰,汪掌櫃今後,可要跟這條老街上的諸位街坊鄰居多多親近!”司馬昊三言兩句數杯酒,就收得了汪昌平這員大將,自然是意氣風發。他臉上洋溢著得意的笑容,大搖大擺的走在前面,汪昌平低頭跟在司馬昊身側,那虎背熊腰的年輕人跟在汪昌平後面,三人魚貫下了順平酒樓,朝老街東面的司馬家大宅院而去。
坐在一樓角落裡的掌櫃老康頭兒,抬眼看了看三人遠去的背景,嘴角扯出了一絲淡淡的笑容。他伸手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