錘擋駕,但他手中鐵錘笨重,對方劍勢甚疾,又全無預兆,手中鐵錘尚未舉起,太陽穴已被豁出一道口子,幸得他及時退避,才算保住了右眼。
一撮毛大怒,掄動鐵錘向馬車輪轂直砸過去,那馬車前端沒了馬匹支撐,一頭杵在地上,受了這一重擊,根式木屑紛飛,鐵箍碎裂,向側揚起,險些橫翻過來。
一撮毛叱道:“不管你是人是鬼,再不出來,老子將這馬車砸個稀巴爛。”
馬車內人偷襲不成,終於開口說話:“青天白日的,你們要攔路搶劫不成?”卻是一溫潤的女子聲音。
歐陽龍兒聽得馬車內人說話,張大嘴半晌也合不上來,古鉞聰大是納悶,低聲問道:“車裡的也是你朋友?”
不等歐陽龍兒答話,一撮毛道:“原來是狗官夫人,沒錯,老子就是要搶劫的,滾出來。”說著又要掄錘砸車。
銀盆臉聽知轎內是一名女子,攔住一撮毛道:“二哥,我們說好只要財,不傷人性命。”
一撮毛道:“這些臭娘們的銀子還不是狗官從我們身上掠來的,你別攔我,老子今天既被逼落了草,就沒什麼怕的了。”
這時候,轎中一個約莫二十歲的女子探出頭來,向三人微一打量,說道:“你們原本是這裡的百姓罷?”
三人甚是兇悍,誰知和那女子目光微微一觸,不由向後退了兩步,銀盆臉道:“你怎知道?”聲音竟微微發顫。
古鉞聰藏在樓上窗下,見那女子是一年約二十四五的絕色少婦,面容豔麗無比,媚意天成卻又繁麗雍容,雖然相距近三丈餘,卻能覺出威儀之氣,自己手心竟也忍不住流出汗來。想起方才三個大漢凶神惡煞,此女子竟能在轎中安之若泰,更覺她非一般人。
那女子說著,已緩緩掀簾邁步出來,柔聲道:“二位腳穿草鞋,雙手都是老繭,顯然是常年在地裡勞作的緣故,這位持紙扇的先生,食指和中指也有老繭,如果我沒猜錯,你應當是教書先生。”
銀盆臉面上大是驚詫,問道:“你是什麼人?”
一撮毛道:“三弟,管她是什麼人,殺了人搶了東西逃路要緊說。”說著向前踏出兩步。
那女子不慌不忙道:“三位既是搶劫,這頂轎子和我們隨身所帶的包裹拿去就是了,不過你們要答應,不傷害我妹妹。”說著伸手進轎,又牽出一名十六歲光景,身穿青色裙子的女子。那年歲較小的女子渾身不住顫抖,顯是極為害怕,口中好不容易才擠出三個字:“聶……聶姊姊……”
歐陽龍兒見教中女子走出來,更是睜大眼一句話也不說。一撮毛見轎中竟然還有人,拭了拭自太陽穴流下來的鮮血,叫道:“原來你姓聶,我問你,剛才你們哪個用劍戳我?”
銀盆臉道:“三弟,休得無禮。”
一撮毛怒道:“他媽的,你來挨一刀試試?”
銀盆臉道:“這位少夫人絕非凡人,你挨一刀,我看是大不吃虧。”
一撮毛看他神色肅重,竟不是開玩笑,大聲道:“不是凡人,難不成是仙人,二哥,你雖是讀書人,平日卻也天不怕地不怕,怎麼今兒見到漂亮女人就這等慫樣?”
銀盆臉不理他,向姓聶的女子拱了拱手,說道:“兩位不必害怕,我們三人只是迫於生計,劫財餬口,絕不會傷害二位,你們放下身上貴重之物就趕緊走罷。”頓了一頓,又補道:“此處方圓百里劫匪甚多,兩位還是小心些,儘快回去才是。”
姓聶的女子道:“多謝。”果然取下耳環項鍊手鐲,牽著妹妹轉身離開。一撮毛見兩人將值錢的都卸下來放在馬車上,也不再動手。
此時,三人中一語不發的大哥突然大叫一聲:“慢著!”
姓聶的女子攜著妹妹停下,說道:“我們身上財物都給你們了,一點也不剩了。”
那大哥道:“你們是什麼人?”
姓聶的女子看了他一眼,沒有答話。那銀盆臉道:“大哥,放她們走罷……”
那壯漢大哥怒道:“你忘了你婆娘是怎麼死的了?”此言一出,那銀盆臉胸口一挺,只將手中摺扇握緊,立在原地似若呆了一般。
那大哥繼續道:“這些人吃用皆是從咱身上搜刮而來,他們在官衙之中錦衣玉食,坐享清福,吃的卻是我們的肉,喝的是我們的血,要不是這些人,我們怎會被迫落草為寇,又怎會妻離子散,無家可歸。”他越說越氣,最後眼眶泛紅,牙齒咬的咯咯響,咆哮道:“這二人一身金銀,定是狗官的老婆小妾,老二老三,將他們捉回山寨再做處置。”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