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這麼說著,甚至有一絲期待,因為他不能對太乙出手,但如果太乙對他出手,傳道之恩就徹底消失,這樣他就能和太乙好好打上一場。
世間第十五尺的人就那麼幾個,太乙正是其中之一。
縹緲的表現顯然比起另外兩位要強大很多,但這依舊不足以讓自己盡興,而且縹緲選擇息事寧人,並沒有繼續與仙祖糾纏。
所以仙祖去找大道君的麻煩,但是大道君的狀態太差,完全不是自己的對手。
仙祖甚至有想過,再去找一次象帝。
這個瘋子能讓自己好好打一場,但是在舊鄉,自己卻不能進去。
象帝這個傢伙,肯定不會出來。
瘋子也有自己的邏輯,譬如某位此時正在時光亂流中怒吼的瘋子劍客。
沉默最早是由半大老漢打破的。
他是樂觀派,覺得人生總會遇到一些不順,但都是可以克服的。
“咱們在這裡待著也是待著,好幾千裡地呢,總這麼憋著你們不慌麼……書生你去哪裡的?”
中年書生道:“此去周流一千三百里,白沙鎮。”
半大老漢便笑:“那我比你晚一千二百里下船。”
他又看士兵,看了看,訕笑兩聲,因為士兵之前已經說過,他要去三千里外的靈雲鄉。
“三千里……您二位又去哪裡?”
半大老漢看向白衣少女與白衣僧人。
白衣少女不回應他,只是隨便瞥了一下半大老漢,似乎不屑於與他談吐。
半大老漢就很不開心,心裡面嘀咕嘀咕,唸叨有甚麼傲氣的,不就是隨手就能拿出金葉子麼……
真是日了,還是羨慕。
半大老漢自討沒趣,那白衣少女傲氣的很,手裡面白傘似乎有玄機,但他不敢問。
白衣僧人雙手合十。
“此去五千六百里天地。”
半大老漢咂舌:“五千裡……你要去……周河盡頭才三千多里,你還要走兩千裡?”
“那可真是遠極了,你怕不是用了半輩子走到這邊來的。”
這句話當然只是調侃,五千裡地僅僅用走當然不用半輩子,最多一到三年就有結果。
玄奘走五萬裡走到了天竺,但是他那十七年有些問題,因為他是從神州版圖繞路到中亞,然後再去天竺的,這之間有高原有沙漠有大河有雪原……這些地形會大大增加行走的時間,加上人生地不熟,偶爾會迷路……
幾個人,除了白衣少女沒說,那是一個比一個遠,書生看著他們,此時突然心情好了很多,半大老漢發現書生變化,便捅了捅他,問道怎麼的,而書生則是嘆道:“我本來想著,每每行千里多前往京師科舉,卻屢屢不中,至今日已有十年餘,十年便是萬里,但我三十年功夫,卻還比不得大師往返一次。”
他說的是那白衣僧人。
“大師之苦,遠勝於我,既然這樣,我又有什麼道理去長吁短嘆呢。”
書生看著這些人,他們每一個都遠走他鄉,如今有緣,聚在這條船上,而自己反而是這些人當中,距離故鄉最近的人。
至少我還有故土可見,還有故人可知,像是白衣僧人,行去一番便是萬里天地,而如那安西士兵,也不知多少年未回故土。
自己還是幸運的。
如船家所說,三十年,三十年又三十年,大器晚成。
或許會有這麼一天的。
僧人來往一次,自己就能走上十次,自己還有二十次的機會,而僧人一世只能走三次。
雖然書生覺得,自己錢財比不得少女,手藝比不得老漢,武力比不得士兵,法理比不得僧人,但自己比他們都要靠近故鄉。
“你比他們,多出了一倍時間。”
中年書生轉過頭去,看到聲音的來源,是李闢塵。
船家說的不錯。
書生的神情開始變化,他逐漸從那種失落與悲苦中解脫出來,而後就像是說故事,又像是喃喃自語,也像是說給這些人去聽。
“我出生在白沙鎮,我姓馮,雖然不是什麼高門大戶,但也是詩書傳家,父親是鎮裡的教書先生,舊曆,大奉四年的貢士(科舉制中第四級)……”
他這麼絮絮叨叨的講著,突然失笑。
“都是些繁瑣事……大家聽個故事吧。”
“舊曆大奉九年,白沙鎮上的少年已經到了入學的年紀,八歲便可進入私塾,而教書先生是四年的貢士,雖然未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