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氏臉色發白,韓燁在旁聽見這話,沒忍住出了聲,“錢家可是我孃的陪房,怎麼能全家發賣?!”
這話一出,便得了韓烺一聲嗤笑,“大哥倒有意思,錢家養出來錢明這麼個禍害,難道還能是什麼清白人家不成?”他說著目光從三人身上一一掠過,“又或者,是誰暗地裡支使了錢明?”
韓燁嚇了一大跳,連道沒有,史氏臉色難看的緊,目光往汪氏身上投去。汪氏臉上沒有血色,雙手顫抖,“三爺莫不是說笑?”
“說笑?”韓烺笑出了聲,“大伯母覺得我是愛說笑的人?”
他雖笑著,可說出的話卻帶著陰森。汪氏知道,錢家人是跑不了了,全被錢明脫下了水,可憐錢明,也不過是為她辦事罷了。
“二十板子下去,還有幾個能保得小命?”汪氏顫聲道。
裴真看了她一眼,心道她害了人才想起菩薩心腸,若非是她使下作伎倆,哪裡會害死錢明又害得錢家家破人亡?念頭一出,韓烺便道了出來,“大伯母發善心,可是為著心裡愧疚?”
汪氏立時繃住了臉。便是韓烺現如今心知肚明,她也不能認下,不然韓烺就有膽將他們一家也像錢家一樣發落了!只要她不認,韓烺捉不到證據,就不能如何他們。可她若是還想替錢家說話,怕是史棟那邊要壞事的。
一邊是最疼愛的親侄女,另一邊是追隨她多年無辜受害的錢家,汪氏的一顆心猶如在熱油中翻滾一樣,沒有一處不疼。
然而孰輕孰重,她還是掂量的清楚,只是無論如何都要個她的肉。汪氏臉上隱隱有恨意翻滾,可到底還是被她壓了下去,“錢家是該死,我回去便派人重打二十大板全家發賣了!三爺可出了惡氣?”
她一橫心說了,心裡卻止不住想到時候偷樑換柱,只是念頭剛想火苗一樣竄了起來,就被韓烺一句話澆滅了去。
“不勞大伯母費心,只把錢家人送來,我自會處置。”
“你......”汪氏極力忍著的臉上終於出現了不可控制的驚恐,“你就不怕殺伐太過,損了唐氏的陰德?!”
韓烺卻風輕雲淡,“要損也是我的,同夫人何干?且損陰德這種事,總是從始作俑者算起的。”
他揚起下巴打量汪氏,那不屑又譏諷的目光讓汪氏的慌張無處遁形。
裴真從旁看著韓烺那高揚的下巴、不屑一顧的神情,竟忽覺心頭一酸,小豆子為了那消弭於無形的危險,竟這般同大房兵戎相見,是為了誰,她一時竟不想再分辨。
汪氏那便聽了這話卻坐不住了,她知道錢家死定了,與其同韓烺撕破臉傷筋動骨,還不如就此斷臂!
她騰地一下站了起來,“錢家任憑三爺處置!”
說完匆匆告辭,帶著兒子兒媳走了。帶三人上了馬車,出了四角衚衕,汪氏再也忍不住,臉上殘存的血色瞬間褪去,人一下子癱軟到了馬車裡,就像真的被砍掉了一隻手臂一般。
而方才說事的小院,韓烺讓人重新換了茶水,上了點心。
他見裴真似有話要講,卻又不知如何將,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倒讓他稀奇,“夫人同我還有什麼不能說的?”
裴真還是猶豫了一下,“到底是十幾口人,不定都有害人之心。夫君這般,怕真的招了怨氣,損了陰德。”
這等饒命的話,她委實說不得,她那長劍之下多少無辜冤魂飛散,可若是為了她,她覺得韓烺真真不必如此。只是開了口,心裡卻更不得勁了,韓烺會不會覺得她不識好歹?
韓烺沒說話,只是盯住了她。裴真心一沉,自知失言,剛要開口道歉,不想眼前捲起一陣狂風,讓她瞬間迷了眼,再看清時,竟發現一人進到了她眼前,她一愣,突覺天旋地轉,她慌忙去抓住什麼,卻發現自己摟住了韓烺的脖頸。
“夫人可是心疼我了?”那近在她眼前一捺處的唇動了動,說完高高地翹了起來,她覺得摟住她腿彎和後背的手越發緊了,似乎要將她湊到他的唇邊。
這一刻,裴真真的後悔開了口,小豆子這一驚一乍的反應,她是真的猜不到啊猜不到......
小豆子到底沒有幹出什麼出格的事來,瞧著她一臉的驚嚇,竟仰頭大笑起來,連帶著窩在他懷裡的她,都能感覺到他笑聲中的抖動,只是她還不曉得他為何而笑,然而小豆子下一息便給了她答案。
“我的夫人真真臉皮薄呢!”
他這麼一說,裴真才忽然察覺,不知何時她竟熱了臉。
小豆子,果然欺人太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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