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個時辰前,汪家鬧騰不止,重金請了三位大夫前來問診,針灸按穴,才將汪沛織腹中的史家小兒保住。
汪氏被自己兄嫂問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她哪裡想到,今日上晌才出的事,錢明根本就沒被抓到,史棟已然進了牢房。
若不是韓燁打聽來的話,道是結結實實替人受過,她且還不信。即便如此,她又問了這個替的可是旁人,韓燁卻說得清楚,說那透給他訊息的官差說完那替人受過的話,指了指京城某一方向,比量了個四。
不巧那方向,正是四角衚衕的方向。
韓燁如實說了,沒能避開汪家人,這才鬧了好一通。這會兒汪氏將兄嫂好一通勸,拍著胸脯保證絕對把史棟撈出來,才得了片刻歇息。
史氏也跑了回來,她沒打聽出來什麼旁的,只同史棟平日裡混在一起的人家打探了訊息,除了史棟,旁人都沒事的。
韓燁又把話說了一遍,史氏聽了沒站住,撲騰一下跪到了汪氏身前,抱住了汪氏的腿,“娘!您可得救救他!這同他有什麼關係,平白讓他在裡邊受罪呀!”
汪氏早被汪家人的指責糾纏得煩透,史氏這麼一說,當即劈頭打到了她身上,“同他沒關係?是不是同你也沒關係?!”
史氏手臂結實捱了一掌,可她只能挨著,不能說一聲疼,連韓燁勸阻地喊了聲娘,都被她搖頭止了,她只抱著汪氏的腿,“娘!是我的不是,是我沒處理妥帖!您最有主意,可一定要救救史棟呀!若是讓他在牢裡一夜,怕是明日無罪放了,人也廢了呀!”
汪氏何嘗不知?所謂偷東西不過是個由頭,即便是史棟沒偷東西,也照樣有旁的理由抓他。就好比給韓烺說親的湘王妃的女婿,好端端地飲酒作樂,就被韓烺以穿戴了親王品級的衣衫抓了進去。
想如今天下,衣衫品級律法雖在,可早就無人提及,有錢人家穿戴華貴比比皆是,唯獨這位被韓烺抓進了大牢。
更不必說史棟了!
汪氏萬分後悔將沛織嫁到了史家,要不然韓烺如何能這般準地一下掐住他們的命脈?!然而世上沒有後悔的藥,汪氏看著臉哭花了的兒媳,瞧瞧焦慮疲憊的兒子,又想起躺在床榻的侄女,手指漸漸抓進,“錢明逃不得了!帶去四角衚衕認罪!”
史氏和韓燁皆是一愣,“錢明若是說出來怎麼辦?”
汪氏臉上一片狠厲,“先弄死!”
......
四角衚衕的韓府,紅燈紅綢還留在院中,本來已經拆了下來,前兩日韓烺又特特吩咐了再掛上,府中下人他們家爺不知何意,只曉得爺瞧見了這一片紅,笑得滿意。
只是這讓韓烺滿意的大紅落到匆忙趕來的三人眼裡,皆刺得三人眼痛心跳。汪氏臉色變了三變,看看這高懸的紅綢,再想想韓烺對他新夫人的種種,心裡曉得,讓兩人失和,怕是難了。
三人在前院等了許久,久到三人都以為韓烺晾著他們不會見的時候,才聽見外間有了動靜,不多時有小廝通傳,“爺和夫人到了。”
兩人聯袂而來,小廝撩了簾子,三人聽見韓烺柔聲到了聲“小心”,而後在瞧見他拉著他的夫人進了門。
史氏和韓燁趕忙起了身,汪氏是長輩,見著小輩本應穩坐,可此番是來賠罪,她將手攥了一攥,到底還是起了身。
她給史氏遞了個眼神,史氏會意連忙上前,要扶住裴真空出來的手臂,不想韓烺一步擋了她,“大嫂是客,坐。”
口氣雖極客氣,好像他們真的來做客一般,然而史氏卻是渾身一僵,伸出去的手縮了回來,小心覷著兩人後背。
韓烺護著裴真落了座,自己才坐下,裴真心道他明知道“自己”已經恢復好多,還故意這般作態,無非就是戲癮上來了,她倒也隨他去。
落了座便是上茶,韓烺一邊無微不至地照顧著他的夫人,一邊同梅花衚衕三人客氣,“雲南新進的普洱,嚐嚐。”
三人卻哪裡有心思喝茶?史氏坐立不安,想想自己弟弟還在牢裡,每耽擱一盞茶的工夫,說不定他便捱了十大板。她見汪氏不說話,當真端起茶來,一臉著急地看過去,想說又不敢說。
汪氏自然瞧得見,她本還想探一探韓烺的態度,眼下也看出來了,她不說韓烺是不會提的,畢竟著急的人可不是他!
汪氏沉了口氣,“三爺莫要客氣,我此番前來,是要同侄媳婦賠罪的。”
被點到名,裴真抬眼看了一下,只是想到來路上,韓烺同她說得話,便沒做聲。
方才韓烺拉著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