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確認是韓烺的馬車。”
返回馬車裡,濃郁的藥味充斥著鼻尖,王焚替厲莫從拉了拉蓋在身上的衣裳。
死裡逃生。當初一呼百應的冷名樓樓主厲莫從,如今只能躺在這駕馬車上,在不到十個心腹的幫助下,飄搖。
王焚醫術超群,盡心盡力護了厲莫從許多時日,今日,厲莫從才勉強能開口說話。
他恍惚聽著王焚的話,半晌,開口道:“上晌你不是說,韓烺拉下了查祺?如何跑到這裡來?總不能是來尋我......”
“那自然不是。”
王焚憶起厲莫從剛中劍那幾日,錦衣衛鋪天蓋地地蒐羅,他們東藏西躲,好不容易掏逃出了京畿一帶的搜尋圈,本想著還往樓裡去,不曾想冷名樓竟然一夜之間分崩離析。
這一切都是拜韓烺和未採所賜!
從前未採恨不能跪在樓主腳下,讓樓主多看她一眼,沒想到竟一朝背叛,死心塌地跟了韓烺!
偏那韓烺同她臭味相投,一心一意?!
只是現在,韓烺費勁心思蒐羅他們不成,反被他們撞見!
“樓主不知,咱們的人雖沒看到未採,但是韓烺遣人去買了許多街邊小吃,多是鹹口,未採不是最好鹹口嗎?”王焚將兩顆藥丸遞到王焚嘴邊,替他吹了吹熱水,又道:“我瞧著,他們不似回京的意思,反而詢問些沒聽過的地名,還去書肆買了本地一些地誌。”
“他們在尋什麼地方?”厲莫從吃下藥丸,眼睛亮了幾分。
王焚笑道,“我倒是同樓主想到一處了,只是尚且不知在尋何處。”
“那就跟著,好生跟著,想來他們也想不到,他們挖地三尺要找的人,就在他們身後。”
王焚應了一聲,厲莫從又開了口。
“以後,別叫我樓主了。”
王焚一怔,眉頭皺了起來,“你不想東山再起嗎?”
厲莫從看向他,臉上有一時迷茫。
王焚卻笑了,“若是解決了那韓烺和未採,我不信樓主不能再返往日榮光!”
厲莫從看向他,半張面具映著金光。
“也是......”
......
又過了五六日,韓烺和裴真已至登州府。
登州府地舊時候便是蓬萊縣,此縣乃是當年漢武帝尋蓬萊不得,所賜名。
只是在這昔日的蓬萊縣,蓬萊仙島也只是傳說,有人說見過,有人又道是海上的幻影,做不得真。反而此地因為臨近高麗、日本,與此兩地海上往來密切,海上船隻往來,都說根本沒有仙島蹤跡。
這日,韓烺亮了身份往海上去了一趟,當地衛所的百戶一路陪同。
海上,風平浪靜,韓烺向東望去,一望無際的海面非但讓他內心平靜,反而洶湧起來。
蓬萊仙島在哪裡,他真的不想知道,不僅不想知道,他只想帶著他的夫人離開。
太縹緲了,他怕夫人和仙島一樣飄渺。
“指揮使大人,恕屬下直言,您果真是來尋蓬萊仙島的嗎?”
此地的百戶姓錢,是個上了年紀的人。
韓烺轉過頭問他,“何出此言?”
錢百戶見他面色無有不悅,道:“屬下看您,既是問那蓬萊仙島,又不往深了問,實在不懂您的意思。咱們這處,日日都有人來尋蓬萊,沒有您這個尋法的。”
這錢百戶是個實在人,說得也是實在話。
韓烺見連他都看了出來,曉得自己距離蓬萊越近,這種抗拒便越是明顯,想來沒兩日,夫人也要瞧出來端倪。
他無奈地搖搖頭,“那你說我該如何真心尋?”
錢百戶低笑一聲,道:“其實真尋假尋也沒有什麼區別,屬下在這海邊幾十年,還真沒見人尋到蓬萊仙島。您想想,連漢武帝都尋不到的地方,尋常人如何能尋到,所謂的見到的、去過的,全是胡扯。只不過,真尋仙島的人,連這些胡扯都不放過,非要刨根問底,您倒比他們省事的多。”
韓烺聽著也不禁露了笑,若真是無稽之談就好了。只是裴斐去過,還留下了竹簡絹帕,著實讓人難以不信。
他想了想,腳下翻起一片浪花。
“那些胡扯的話,你也說些同我聽聽吧。”
錢百戶真覺這位年輕的錦衣衛指揮使是個妙人,若說他是為了宮中尋找,大可以大張旗鼓,越認真越好,可他又是一副不想張揚,甚至都不想找的狀態,真讓人猜不透。
到底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