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穗與劍並不是一體,而是三百年前,劍聖裴斐親自繫上去的。
也許是在自己眼皮底下太久了,裴真從來沒有往劍穗上去想,現下想來,劍穗在她靈識開啟之前就已經存在了,裴斐走前,每日自言自語,抱著劍的時候,總是將劍穗拿在手中,同家中侄兒特特囑咐,蓬萊劍劍身、劍鞘、劍穗缺一不可!
裴真看著那青色的劍穗,以前覺得以她之靈氣滋養劍穗,使劍穗不腐不爛,可如今再看,此劍穗所用絲線不同尋常,油水不進、灰塵不沾、刀切不斷,分明是特製之物。
“你是說,這劍穗之中藏有通往蓬萊的地圖?”韓烺大感驚奇。
“只是猜測。”裴真將劍穗小心摘下,青色細線編成的花樣密而實,裴真輕輕捏了捏,倒是感覺不出有什麼。
“得找個巧手師父解開此結,才能一探究竟。”她道。
韓烺自是同意的,府上就有巧手的嬤嬤,只是嬤嬤來了,看了一刻鐘,竟不知從何處下手。
韓烺和裴真對視一眼,讓那嬤嬤下去,韓烺立時道:“看樣要去一趟濮陽了。”
裴真點頭,韓烺卻按了她的手,“你在家中等我,我明日便跑一趟。”
話音落地,裴真搖頭,“若這劍穗之中果真有通往蓬萊的地圖,你也要自己去嗎?”
韓烺面露猶豫,裴真反手拉了他,“別忘了,那是我來的地方。”
這話讓韓烺聽得心頭咚咚響。
他夫人來自蓬萊仙島,這話說出去,旁人一定以為他在夢囈!
只是這事,恐怕是真的......韓烺說不出什麼感覺,看看劍穗,又看看裴真。
......
到達濮陽的時候已至傍晚,夜幕四合前的城市有著別樣的安靜祥和。
那繡坊坐落在城西,紡中多是孤寡女子,多虧當地捕快肯照看,這才讓這繡坊存活下去。
裴真和韓烺行得急,連木原都沒打聲招呼,繡坊的女子甫一見著一群人從天而至,俱嚇了一跳,當頭一個管事的女子戒備地問,“你們是何人,要作甚?!”
裴真連忙上前,同這女子客氣道:“娘子,我等冒昧前來,乃是有一事相求。敢問貴坊可有一位精通秘法打絡子的老師傅?”
管事女子頓了一下,見她面目親和,本不欲說,卻也說了實話,“有。只是嬤嬤年紀大了,早就不打了。”
裴真聽著回頭看了韓烺一樣,韓烺上前,“無妨,能見一見這位嬤嬤便好。”
不多時進到院裡,院中耍玩的小孩紛紛躲到牆角去,老嬤嬤住在最裡邊的院子,見到來人,歪著頭眯著眼睛打量。
這位老嬤嬤能不能解開劍穗上的結,全然未知。
裴真和韓烺都提著一顆心,獻劍之事能否有轉機,如今全賴這位老嬤嬤了!
只是當老嬤嬤看到劍穗的時候,一直未出聲的她,突然開了口,“哪裡來的?”
“京城......”錦衣衛指揮使小豆子緊張得犯了傻,被裴真一眼瞧去,才道:“一把劍上。”
“劍上......”老嬤嬤反覆摸索著劍穗上的結,也試著去挑那絲線,卻也始終沒有突破。
裴真不禁低落了幾分,韓烺看著,握了她的肩,想說一句“謀事在人,成事在天”,老嬤嬤突然抬手指了門外管事女子。
“書......”
管事女子愣了一下,“哪本書呀?”說著突然想了起來,“您老那本讓人看不懂的書?!”
看不懂的書?
裴真和韓烺心中油然升起一絲期待,只見那老嬤嬤點了頭,管事女子飛也似地去了,很快拿來一本舊舊的書來。
老嬤嬤眯著眼睛一頁一頁翻看,她看得很慢,翻到其中某一頁上,更是停留了許久。
裴真看過去,上面畫了些讓人不懂的形狀,老嬤嬤一直看著這一頁,看過,將書合上,手顫抖地向劍穗結上某一根絲線挑去。
裴真心跳加快,只見老嬤嬤挑住這一根線,慢慢轉動手中的針子,竟將那原本一動不動的絲線挑了出來!
接下來,出奇地順利。不到半盞茶的工夫,劍穗結四周的線全部挑開,原本一個整體的結像是兩頁紙一般,分成了兩片,老嬤嬤示意裴真親手開啟。
裴真輕輕捻住上面,慢慢掀開,一張摺疊的絹帕赫然出現在臉前!
開啟手掌大小的絹帕,熟悉的字跡讓裴真眼眶一熱。
小絹帕上細細畫著山河湖海,細筆注了地方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