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扇門、東廠。
韓烺從來都不是憑空斷案的人,他要證據,要看到實證。
東廠式微這許多年,要想重回當年風光,勢必要藉助多方力量。
踩下錦衣衛是一樁,廠公在皇上面前得力是一樁,更要緊的一樁,是暗中培植人手,為東廠所用!
眼下,錦衣衛連去兩位指揮使,他在錦衣衛一年,手段殺伐才剛剛立住腳,若非是他,換成旁人,未必能做到這一點。這便已經合了踩下錦衣衛之事。
再者,那查祺身為廠公,當年皇上本是屬意王朝恩來接東廠,可王朝恩看不上東廠淪為內宮捕快,未接,倒是查祺不動聲色地接在手裡,如今王朝恩年老,皇上越發看重查祺,這又合了一樁。
只是韓烺不明白,若蓬萊劍的事果真是查祺所為,那麼他此舉顯然不是衝著錦衣衛來的,畢竟查祺盯上蓬萊劍,遠在裴真轉世之前。
那麼蓬萊劍有什麼要他查祺看上呢?
查祺既不好名劍,也非武林中人,沒有理由如此對古劍窮追不捨。
難道,是上面的意思?
韓烺心中一緊,不敢妄下結論。
又想到了另外一樁,培植人手的事。
追奪古劍的那群人,很有可能便是這人手了!照著沈城的說法,這些人數量不少,訓練有素,怕不是一兩年所為。
若真是如此,算算查祺開始得勢的年月,倒是和前後兩人指揮使接連喪命的時間對上,更和馮餘兩家出事、黃金水上位的時間對上!
韓烺感覺到前所未有的緊張與興奮。
緊張在,他還同父親賭氣的年紀,查祺已經開始佈置一切,而他又在什麼都不知道的情況下,一腳踏進這一片渾水。
至於興奮,他慶幸與自己警覺不差,又恰逢所有事遇到了一處,若他能將此禍根一刀斬除,豈不快哉?!
但也有不快的地方。
他那個不聽話的夫人,說什麼都不同他回京城去,非要在京郊上,道是有人尋過來,也不會牽連到他,還不讓他大張旗鼓找她!
說什麼牽連?他真要被她氣死!
韓烺意難平,思索著怎麼再悄聲安置一些人手。
眼下這等關頭,對黃金水收網在即,查祺並不知道他知曉了多少,確實不宜張揚,免得節外生枝。
韓烺思量著許多,有人來報了信,他傳了來人進來,一眼瞧見來人一臉喜氣,心中一安。
“黃金水的事,查實了?”
“查實了,大人!黃金水的義兄馮勞,正是當年陷害馮家餘家的罪魁禍首,人證物證俱在!”
原來馮勞給黃金水辦腌臢事,也並非一個忠字,馮勞沒有兒子,唯一個女兒,原本許了廖虎作妻,哪裡想到嫁給廖虎之前,竟在路上遭遇了劫匪,失了一條腿,還失了清白!
馮勞一下塌了天,本不欲再強求廖虎作婿,廖虎卻上了門來,說願意娶馮勞的女兒為平妻,便是往後再娶妻,也對她如同正妻一般。
馮勞還有什麼不願意的?將女兒塞進了花轎。
這麼些年過去,廖虎正妻小妾一堆,他女兒這個所謂的平妻,早就被擠去了莊子裡,吃喝用度全靠馮勞自己出資。
這也就罷了,去年他女兒突然告訴他,當年婚期前出事,怕是與廖虎有扯不清的干係!
說白了,恐怕是廖虎不願意娶她,故意找人做下的!而黃金水,根本就是知情!
馮勞肝膽俱裂,想他給黃金水做了多少事,又替廖虎兜了多少簍子,竟然被他們當猴耍!
他沒有查到實證,可心裡已經認定了是這舅甥害他,無非就是想將他攏在手下,做牛做馬一輩子!
他正想這如何帶著女兒遁走,就被錦衣衛捉到了,他就一個條件,讓錦衣衛將他和女兒放走,他願意把黃金水做過的所有事,全都說出來,把所有的證據,全都攤在錦衣衛臉前。
韓烺立時問:“你可有答應?他會否食言?”
“大人放心!馮勞苦於無法脫身許久了!提供的所有證據我都一一核實過,尤其餘家馮家一案,咱們所查疑點,馮勞提供證據全部都能解釋,相干人等也都私下接觸,只等著大人再核實一遍!”
韓烺一下起了身,“好,將人全部領來,我倒要看看,黃金水可還能翻身?!”
韓烺連夜審問,又安排周頤佈置人手準備拿下黃金水。
黃金水此人狡詐,手段狠厲,韓烺要確保此舉必須將他,一次拿下,永絕後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