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情況一如嶺南,朝廷不得不放手讓王昱去處理有關的諸般問題。別的事皮羅閣不清楚,龍鷹與王昱的關係卻有目共睹,在這個情況下,當然須先爭取龍鷹的支援。
龍鷹心忖政治避無可避,無處不在。微笑道:“聽說你老哥幹得有聲有色呢!”
皮羅閣道:“全賴鷹爺,在風城一役,領導我們重挫蒙崖越析兩詔。風城之後,我們乘勝追擊,先拿蒙巔開刀,僥倖接連贏得幾場勝仗,大大削弱其實力,逼得蒙屬詔族酋不得不乞和,還將其孫送來當人質。自立族以來,我們從未有過如此利於我們的局面。”
萬仞雨解釋道:“蒙巔詔為最接近蒙舍詔位處北面的強鄰,在風城之戰前,一向乃六詔裡最強大的部落,對蒙舍詔諸般欺壓,大酋今次是吐氣揚眉。”
萬仞雨滿腔熱血,從來義氣先行,龍鷹比他好不了多少,但畢竟受過政治的磨練,較他懂看形勢,明白到一個眾詔對峙的洱海,對中土有利多了。中土強大時,一切不成問題。若大唐衰落,一個統一在蒙舍詔下的南詔,等於在南面的另一個突厥。
然而,如萬仞雨所言,非在十年,八年內發生的事,人事遷變,講的是國運氣數,豈到人力干預?
事實上,作為皮羅閣的親密戰友,兄弟般的關係,又不得不看在風過庭之妻月靈份上,龍鷹的選擇只得一個,就是有條件的支援皮羅閣。
道:“你和澤剛仍有來往嗎?”
皮羅閣道:“我們兩族關係空前良好,與澤剛私下亦有往還,澤剛現已成施浪詔之主,正對浪穹詔用兵,雙方互有勝負。”
龍鷹暗歎一口氣,澤剛在很多方面,及不上皮羅閣,但往好的一方面想,蒙舍詔強,施浪詔弱,反可造成主從形勢,再憑著兩大酋首私下的兄弟之情,求得對兩族有利的發展。怎都勝過“一山難藏二虎”,你死我活。
皮羅閣道:“鷹爺放心,一天澤剛兄在,我們蒙舍詔絕不會和施浪詔兵戎相見。”
龍鷹心忖事情怎可能如此簡單,皮羅閣現在代表的,不是個人,而是部族裡各小酋頭的利益,下面的人,將對他形成壓力,不到他視若無睹。
不過!皮羅閣說得這般鏗雛堅決,總好過不說。
見回皮羅閣,頗似從夢裡驚醒過來,曉得不論多甜蜜的美夢,終有夢醒的一刻。今趟到南詔來探看妻兒,最大的收穫,是親身弄清楚何謂“樂不思蜀”,而他比諸任何人,更捨不得離開。蒼山洱海,確是個可令人忘掉一切的桃源勝境。
他很想問,澤剛不在又如何?當然說不出口來。
問道:“越析詔再非蒙巋詔的盟友了嗎?”
皮羅閣答道:“兩族因宗密智的事,互相指責,無復以往關係。我們攻打蒙巋詔,越析詔卻在另一邊佔奪蒙屬詔的土地,拖怯陽照的後腿,否則以怯陽照的高傲,豈肯俯首求和?”
龍鷹生出感慨。
當日他離開南詔,以為宗密智之死,南詔之事告一段落,對他來說,是個終結,此時方明白實乃他一廂情願的錯覺。人只要一息尚存,故事將無休止地發生下去,惟死亡為終結。
夜棲野饒有興致地問道:“形勢比人強,不到怯陽照不屈服,但大酋為何肯受和?”
任南詔如何變化,像鷹族這類居於蒼山深處的小部落,永遠不受外面的發展波及,所以夜棲野是以旁觀者的位置,問皮羅閣此一問題。
皮羅閣微笑道:“大家兄弟,我不隱瞞,以我們目前的實力,大有蕩平蒙巔詔的機會,然肯定元氣大傷,未必有力應付對蒙雋詔土地亦具野心的越析詔。但若現時與怯陽照講和,怯陽照在新仇舊恨的推動下,肯定報復越析詔,如此可隔山觀虎鬥,何樂而不為!”
覓難天道:“大酋厲害!”
不知是否慣了對眾兄弟不隱瞞,更清楚各人與他對蒙嵩和越析兩詔敵愾同仇,壓低聲音續道:“怯陽照與我們作戰時,曾被我們的毒箭所傷,至今未愈,而他的繼承人原羅,卻落入我們手上。”
風過庭皺眉道:“原羅是怯陽照的孫子,那原羅的爹呢?”
皮羅閣道:“原羅的爹是照原,卻是雙目失明的瞎子。”
風過庭道:“皮羅閣兄手段高明,怯陽照有何不測,誰人繼承,便不到蒙崖詔自己作主,而是決定在皮羅閣兄手上。”
南詔民風純樸,像皮羅閣這般有政治手腕的領袖,百年難遇,或許氣運如此,南詔終出了個能統一洱海的超卓人物。
可以想見,怯陽照一去,別無他選下,組成蒙屬詔的部落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