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啊!世子好箭法!”涼棚裡的人紛紛歡呼,“啪啪”地為場中的騎馬少年鼓掌。
這位世子騎馬的身法、拉弓的架勢果然不錯。鬱竹看了會,心想。
“趙小姐――”忽然一個冷冷的聲音傳入她耳中。她扭過頭,發現四皇子晏之原正抬起眼皮看她。
晏之原交疊著兩條長長的腿,舒舒服服地窩在涼棚最深處的一張太師椅裡,手裡還託著盞正冒熱氣的白瓷茶碗。他上上下下地打量著鬱竹,目光忽地落在烏雲身上,接著,嘴角抽動了一下,道
“趙小姐,你那匹馬,倒底是從煤堆裡牽出來的白馬,還是從白灰池裡牽出來的黑馬?”
周圍幾個少女隱忍不住,“咭”地笑了出來,隨即用手捂住了嘴巴。
鬱竹也沒作答,她將韁繩交給內侍,上前淺淺施了一禮,道:“殿下。”
晏之原努了努嘴,胡亂揮揮手,道:“罷了。”
片刻工夫後,他臉上的懶散表情收斂了些,身子也稍稍坐得正了些,因為晏之安自鬱竹身後走了出來。
“你也好生閒適,怎不上場練練身手?”晏之安笑著坐到晏之原身邊的椅子裡。
“皇兄尚未上場,小弟怎敢僭越?”晏之原亦笑笑。
鬱竹也撿地方落了座,只不過離那兄弟倆有十來張椅子之遠。
她將目光移往場內。
北嶺世子已下場休息。草坪上人馬三三兩兩,騎者大多勒著韁繩在談笑,偶爾朝圓靶射去一箭。
突然,一匹赤馬疾馳而出,衝入場內。
場內頓時有些混亂,人馬紛紛走避。
赤馬徑自繞場跑了一圈,馬上之人直起腰,彎弓搭箭,瞄準靶心,“嗖”地飛出一箭,那箭正中靶心。赤馬並未因此停下,跑過半圈後,又一枝箭射中了靶心。場外喝彩聲響成一片。
連射十來枝箭後,疾馳的赤馬才漸漸緩了下來,慢慢跑回場邊。騎者“噌”地跳下來,將韁繩扔給內侍,一甩袖子,昂首闊步踏入涼棚。
他也不和旁人打招呼,徑自往椅子裡一坐,端起內侍送上的茶,仰頭一飲而盡,然後將空杯往桌上一頓,哈哈笑道:“痛快痛快!”
一片溢美聲中,那人仰起頭頸,脾睨四顧,滿臉的自負。
鬱竹瞧得分明,那人正是三皇子晏之清。
晏之清的眼珠骨碌碌地轉,最終落到他兩個兄弟身上。
“哦?你們也在麼?”話說著,他卻沒有離開椅子,只隨意拱了拱手。
晏之安微微一笑,道:“皇弟好身手,為兄佩服得緊。”
一旁的晏之原卻只抬了抬眉毛。
晏之清洋洋自得,哼了一聲。過得一會,他打量著晏之原,忽道:“四皇弟今年贏了春狩金弓,如此不凡的身手,怎不露上一露,讓我們開開眼界?”
晏之原緩緩地啜飲一口茶水,懶懶道:“騎馬射箭的玩意,我也不太喜歡,隨便瞧瞧倒也罷了。”
“不太喜歡?”晏之清忽地哈哈笑道,“是壓根就不會罷?堂堂一個皇子,居然不會騎馬,更別提甚麼射箭,可不笑掉人家大牙!嘿!怪不得要找藉口!”
周圍之人面面相覷,作聲不得。人人皆知這兩位皇子不和,但三皇子在公開場合如此出言挑釁,卻也不多見。
大家紛紛把目光投向晏之原。
晏之原輕哼一聲,眼皮抬也未抬,冷冷道:“皇兄騎射工夫自然一流,倘若那天父皇考較學問時,皇兄的表現也這般好,至少沒有笑掉諸位兄弟的大牙,那小弟對您的景仰,才真正到了極致。”
晏之清的臉立即一陣紅一陣白。他天性好武,不喜讀書,脾氣又魯莽。前幾日皇上將幾個皇子叫到跟前考查學問,別的皇子都順順當當過了關,偏他回答得結結巴巴,一時之間洋相百出,把在場的皇子們笑得東倒西歪。皇上好氣又好笑之餘,將他嚴斥了一番,並要他好生學習他二皇兄的沉穩厚重、四皇弟的聰敏機伶。
晏之清憋著一肚子氣,因見那日晏之原笑得嘴巴歪,這才在眾人面前取笑他,誰知反倒被後者搶白了一番。
這時,涼棚裡幾位年幼的皇子,想到那日情狀狼狽不堪的皇兄,都忍不住咧嘴笑了出來。
晏之清胸口一起一伏,臉越漲越紅,終於――
“啪!”他一拍桌子,猛地站了起來,厲聲喝道:
“你甚麼意思?”
涼棚裡頓時鴉雀無聲。
北嶺世子坐在那邊,可是這邊不同尋常的響動還是令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