峰的命令,這和恩情沒有關係。”
蒙拓語氣無絲毫起伏地撂下這句話後,便帶著人抽身向西廂房走去。
男人大刀闊斧地走,長亭被那話堵得胸口悶了悶,立在門扉前深吸一口氣,再笑著推門進去。
將一推門,小長寧正穿了素絹綾白褻衣站在窗欞邊給胡玉娘梳頭,這是胡玉娘第一次將頭髮放下來披在身後,聽門一張一合的聲音,連忙回過頭來,見是長亭,鬆了口氣緊跟著面上便有些羞赧,結結巴巴解釋道,“。。。阿寧說我頭髮披下來好看。。。”
長寧放了木梳便撲過來抱住長亭,仰頭咧嘴笑,露出缺了瓣的門牙,“本來就是嘛!等過市集,再給阿玉阿姐買幾隻好看的簪子和絹花吧!別在髻上,好看得很!”
長亭想摸摸幼妹的額頭,手伸到一半,又縮排了袖裡。
手上有血,而她的幼妹還小。
她想極力淡化幼妹的悲傷。RS
第六十一章 舊路(中)【粉紅票38票加更】
第六十一章舊路(中)
長亭抿嘴一笑,再看向胡玉娘,邊笑邊點頭,“阿寧沒說錯啊。是披下來好看!顯得臉小小的,下巴圓圓潤潤的,很有福氣的樣子。”邊說邊探身從換下來的大襖內包裡掏了一隻長長的水天碧的青玉簪子來,塞到胡玉娘手上,笑眯眯的,“我娘給我的,什麼都沒帶在身上,就這支簪子那天夜裡還簪在頭上,一開始慌里慌張地逃命也沒見面禮。。。這顏色素淨,好看!”
胡玉娘眼圈紅了一紅,伸手便接了,想了想,眼圈又紅了,“我總不能把爺爺的牌位給你。。。”
長亭哈哈笑起來。
上房分東西廂兩張床,長亭先抱著小阿寧哄睡著,等長寧睡了之後再輕手輕腳地出來和胡玉娘說起晚上的事兒,“。。。下死手把那個總兵做了,留著也是禍害。現在我們只有信任蒙拓,我也相信嶽老三是誤打誤撞撞上咱們。就衝嶽番拿後背去救阿寧,我們也得待他們客客氣氣的。”
跟胡玉娘說話,長亭一向說得直接簡單,力求她能聽懂。
胡玉娘蹙著眉頭點點頭,猛地想起啥來,壓低聲音很堅決道,“你別讓我先去豫州,我好歹身上還有工夫呢,要是他們不地道,我們打不過也好跑。”
長亭邊笑邊點頭,“三個臭皮匠,頂個諸葛亮。我們三要一直在一塊兒。”
“那個。。。人。。。死了?”
胡玉娘悄聲問。
長亭輕輕頷首,“死了。”強壓下想幹嘔的情緒,伸出手來,讓胡玉娘看,“你看,指尖上的血就是那人的。他殺了我的雙親,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想過,今天會死在我的手下。”
小姑娘面色很平靜。
連對待想對他們動粗的那三個無賴,她都會將門留條縫兒,避免裡頭的人死絕了。。。
胡玉娘伸手攬了攬長亭的胳膊,悶聲道,“沒事兒,就當殺了頭惡狼。你不殺惡狼,狼就會把你吃進去。沒誰對不住誰,爺爺說這世上的善與惡也不是靠誰活得窩囊來論的,不是你活得憋屈活得受盡委屈了,你就是善良的。沒事兒啊,下回這碼子事兒放著我來,反正我也老剝皮抽筋的。。。”
嘿,這一路走得!
殺人放火的,全都熟練了!
長亭反手擁了擁胡玉娘,揚起聲兒來,朗聲應了聲“誒!”
再隔了一會兒,掌櫃的就送了一小壺燒酒過來,還拿了一瓶磨得細細碎碎的藥粉,仔仔細細地交待了,“。。。先拿燒酒淋一下手心,別讓生了凍瘡腫了的手指頭沾上酒,會疼得要命的!等掌心不太疼了之後,再拿藥粉和在溫水裡糊住生了瘡的地方,這既止癢也消腫,認認真真用一旬,手上又不留疤,明年也不再長凍瘡了。”
長亭開啟藥瓶一嗅,好濃重的一股當歸、樟腦混著麝香的藥味兒。
這一小瓶藥,貴重著呢。
酒燒在破了皮的地方,疼得長亭冷汗直冒,胡玉娘心疼,“你就叫出來吧,叫出來能好點兒。”
長亭一邊搖頭,一邊笑眯眯地輕快道,“。。。能忍著,也沒多疼。一下子就過了,做什麼叫叫嚷嚷的反倒叫人笑話。”
可當燈火一滅,長亭心裡頭沉得像墜了一大顆秤砣,沉甸甸地叫人喘不過氣兒來。
豫州。。。平成。。。陸家老宅。。。
長亭一閉眼,卻在黑暗裡陡然浮現出了一個人的面容。
清俊、挺拔、沉默、溫和。。。
與陸綽相似的謫仙之姿,卻沾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