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很快對方傳來回應,“餘小姐,請稍等。”
然後是長久的靜默,滴答,滴答。
餘久久握著聽筒,心中滿是各種矛盾和糾結,更多是則是害怕,害怕段西樓明天的反應。
這片刻的等待,似乎漫長到了極點。
過了一會,電話對面傳來細碎的聲音,然後一個蒼老的聲音接起了電話,段危的聲音充滿了衰敗的氣息,卻難掩歲月曆練下來的肅殺,他沒有寒暄,開口便是,“餘久久?”
“是我……段爺爺。”餘久久的語氣實在是熟絡不起來,畢竟這些年,餘久久沒有見過他,她對於段危的認知除了名字一無所有,想來段危也是十分好奇餘久久會忽然來找他吧。
但是段危的聲音,似乎並不好奇,他的聲音沉寂了幾秒,“什麼事?”
餘久久拿捏著話頭,斟酌再斟酌,“那麼晚還打擾段爺爺,真是不好意思了……”
“有話直說,多說無益。”段危的聲音有著基本的禮節,但是卻沒有耐心。
說到底,餘久久知道他就是對她是個女孩不滿意至今。
餘久久緩了口氣,鼓足氣說道:“是這樣的,段爺爺,我能不能回到您身邊……”
段危那頭忽然就靜默了,似乎他正在思考這句話的真實性,良久他才開口道:“這句話當真?”
“是……”
段危的聲音帶著淡淡的冷意,“八年前,是你要跟他走的。”
餘久久想起了八年前的那一日,那時候她真的把段西樓當成自己的救贖,她一番話在胸中反覆醞釀發酵,“我後悔了。”
“為什麼?”段危的回答總是短促而引人臆想。
“為什麼……”餘久久捏著話頭說不下去,理由難以啟齒。
“么子對你不好嗎?”段危的聲音緩緩而起。
餘久久捏著電話筒,一直在掙扎著要如何把那難以啟齒的理由說出來,她態度有些扭捏,被對面聽出來了,段危道:“有什麼不好說的?”
餘久久還是沉默著,電話中只有她零零碎碎溢位的呼吸聲,她畢竟只有十七歲,還無法臉不的心不跳平靜地把這件事述說完整。
段危忽然冷笑了一聲,用一種早已料到的口氣說道:“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
餘久久一愣,知子莫若父,這個段危,顯然是知道了些什麼,她只好低低地“恩”了一聲,但是又覺得這樣有些讓人誤解段西樓了,畢竟目前為止他還是什麼都沒做,於是又道:“也不是……只是,段叔叔這人有些偏執,我怕可能會造成一些不好的後果。”
段危依舊是一聲冷笑,言語中竟然不是對段西樓的責備,而是對餘久久的不屑,“當初你信誓旦旦地和他走了,卻連他是什麼人都不知道。”
餘久久用手指一圈一圈地纏繞著電話線,有些羞愧不知該如何開口,“當初是我莽撞了。”
他似乎能夠透過長長的望不到盡頭的電話線看到老人譏諷的冷笑,那笑容和段西樓竟是那麼相似,或者說段西樓就是他的年輕版。他說:“知道錯了就是好孩子。”
餘久久其實很不喜歡段危說話的語氣,好像有那麼一絲看不起她,或者把她當做道具的感覺,她只好佯裝順從小心翼翼地說道:“段爺爺,我想離開這裡。”
段危片刻後略帶無情地回答道:“知道了,這麼多年了,小姑娘你還這麼看得起我這老頭子,我自然不會難為你。”
“那就謝謝段爺爺了……”
餘久久還打算多說點客套話。
啪嗒一下,對方把電話掛了。
餘久久聽得出,這個老者不喜歡她,但是他更不喜歡她和段西樓在一起。
餘久久掛了電話,便拉下窗簾先去睡了,不過這一夜她確實沒有睡著。
作者有話要說:
☆、第十章
第二日一早,餘久久從床上爬起來之後,她站在落地的光潔鏡面前換好衣服就走出了房門。
這個預想中會暴風驟雨的早晨竟然依舊是那麼平靜而美好。
陳姨已經把牛奶給她溫好,餘久久坐在餐桌上吃了片三明治喝了口牛奶,看到整幢樓裡靜悄悄的,心裡猜想段西樓可能是出去了,不知道為什麼就忽然鬆了口氣。
她暫時還不知道昨天那個電話的效果如何,內心此刻還是忐忑不安的。
隨著牆上那個精緻的大鐘滴答滴答一輪一輪的轉,餘久久始終雙手捏著盛放牛奶的杯子發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