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標,那是一個走起路來虎虎生風的傢伙,似乎是這夥人中身手最好、威脅最大的。爭吵已經開始了,按照設計好的劇情,很快便要刀槍相見,血肉橫飛了。
太陽昇上了中天,熱辣辣地撒下熾熱,三個小時前的殺戮所遺留在河灘沙石內的血氣該是蒸騰出來了吧?還要有新鮮的血噴濺嗎?
手指輕輕後壓,槍身輕快地後退,子彈激射出膛,劃破空氣、發出尖嘯。河灘上迅速拔出手槍的大漢如遭雷擊,身體晃了晃,象根木頭似的栽了下去。槍聲響了起來,急促而短暫。再次恢復寧靜的時候,前來購買鴉*片的六個人已經倒下了四個,另兩個則舉手蹲在了地上。
生命象煙花般轉瞬即逝,馬德寬撇開頭,避開倖存者怨恨的目光。那個道上有名的好手只是拔出了槍,速度很快但卻擋不住死亡的子彈,悽慘地倒斃於地,殷紅的血不斷流出,又不斷被砂石貪婪地吸收。他象是無意地向一個方向望了一眼,便迅速收回,似乎多停留片刻便會招來同樣一顆子彈。
幾大箱子鴉*片擺在河灘上,蓋子已經開啟,散落著幾包驗貨時拆開的煙土。在平日時,看到這個就會想到白花花的銀元和花花綠綠的鈔票。但現在,在馬德寬眼中,卻似乎是惡魔的咧嘴獰笑。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就是這麼簡單啊!馬德寬突然苦笑起來,自己還活著,還有不少錢財,這真是很幸運的事情。七殺藉著自己的信用和聲譽引來了這些自投羅網的傻瓜,殺人劫財,也就堵死了自己的後路。除了七殺的保護,或者是七殺的事後安排,自己和家屬也只有這樣才可能保全啊!活著,就夠了,被七殺盯上,還能有什麼奢望呢?
一聲唿哨,從草叢、蘆葦中鑽出很多大漢,按照分工打掃場地。屍體被掩埋,鴉*片被運走,他們要轉移地方,進行下一場,也是最後一場黑吃黑行動。
“馬爺。”大頭梨走過來,看了看還在愣怔的馬德寬,似笑非笑地說道:“再來一次就完事。嗯,不用害怕這些王八蛋找後賬,就憑他們那兩下子,跟我們作對,連死都不知道是怎麼死的。”
“是,七殺的威名和本事,在下是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馬德寬難看地擠出一點笑容,說道:“在江湖上混的,我是不怕死,可這家眷——”
“我大哥言出必喏,既答應了你,事後的安排你就不用擔心。”大頭梨停頓了一下,說道:“先出去避避風頭,興許日後你還能風風光光地回來呢!”
馬德寬愣了一下,有些不明所以,但聽這話頭,隱約有拉他入夥的意思。他想問清楚,大頭梨已經轉身指揮,嚥了口唾沫,馬德寬只好跟著一起行動。
人的潛力無限而忍耐力是有限的。如果要殺,就不必考慮太多。但要讓他活著,即便對於一些不起眼的人,就儘量不要忽視他們的存在與價值,更不要去過分凌辱他們的尊嚴和人格。否則,有的人會亡命拼爭,就象彈起來的木塞一樣。那時,可能不僅僅是濺起的開水會把你燙傷,你可能為此付出更為慘重得多的代價。
就整個洪門來說,自乾隆時便不能被視為一個整體的存在,而是分散成了無數地方性的小幫派。而既然決定不殺馬德寬,陳文強便想使他成為自己的一個幫手,或是成為他地的耳目,或是為他吸收整合其他幫派出力。這可能暫時用不上,但總比增加一個敵人要強。而馬德寬能支起一個小幫派,看起來也是有一定的能力的。
…………
第八十七章 堅強決心,蘇報
一九零三年的大上海,在新舊勢力衝突、內憂外患激盪下,終於爆出了耀眼的革命性的火花。拒法、拒俄,集會遊行,麻木、彷徨的民眾在一連串的民族自覺運動中漸漸覺醒。
而國家民族觀念的爆發和傳播,也可自這一年為肇始。普通民眾固然只是一個搖旗吶喊的小腳色,參與群眾活動對於時艱也無補益,但對於參加的個人來說,卻是一種精神上的啟迪,思想上的昇華。
三家大鴉*片商,不管是外地的,還是上海本地的;不管是獨家的,還是聯合出資的。全部都葬身於一天的交易過程中,只有一個車伕倖存,並目睹了價值數十萬的鴉*片被付之一炬。
血腥、殺戮、濃煙、烈火……形似虎門銷煙,不能說是給剛剛興起的民族自覺活動推波助瀾吧,也可以說是增添了一個亮點和談資。
殺戮的手段固然酷烈,焚燬這巨量的鴉*片則更顯示出七殺無比堅定的決心和意志,這無關於錢財,也絕不是錢財能左右的事實。
宣戰,最嚴正的宣戰。黑名單又增加了名字,七殺也發出了